Chapter19(2 / 2)

艾波像是看出了年輕人的擔憂,體貼地安慰:“放心吧,吉裡安諾不會有事的,有赫耳墨斯在呢。”

比安奇知道赫耳墨斯在巴勒莫,隻是不清楚他的具體位置,這位傳奇般的人物一直神出鬼沒,哪怕是組織內部的人也無法知悉。

隨後她像是想起什麼般,對她玩弄了許久的、手的主人解釋:“赫耳墨斯就是吉裡安諾的軍師。”

“他智計過人,飽學多識,”艾波才說了兩個詞,便看到身旁的男人眼皮微垂,暗色暈染在眼眸。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眼神更加晦暗了。

艾波洛妮亞心情莫名地好,仿佛打了場勝仗般開心,因為這一刻,她才確定,自己已經掌控了這個男人。

但她還無法細細品味這勝利,眼前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不禁想,要是所有的事都像戀愛這麼簡單就好了。

她緩緩說:“同時,他睚眥必報,歹毒陰狠。”

“還記得塔瓦雷斯麼?”艾波洛妮亞像個耐心的老師,主動提示,“外界傳言他因為瘋狂地追求我而被圖裡切掉了兩隻大拇指。”

這人出現在托馬辛諾老爺子勸解他的說辭裡,邁克爾問:“難道不是嗎?”

艾波輕笑一聲:“那時我才十一歲,不過是個小姑娘。”

“塔瓦雷斯背叛了吉裡安諾,他在酒館喝醉,大肆談論圖裡的蹤跡,吹噓自己心腹的身份,納粹兵恰巧就在隔壁桌。那一年夏天,我們足足被圍困了三周,餓得就差煮皮鞋、馬鞍吃了。”

“泰拉諾瓦為他求情,但阿萊桑德羅,也就是泰拉諾瓦的妻子認為應該處決她的親弟弟。最後赫耳墨斯的決策得到了一致通過——將塔瓦雷斯吊在懸崖上三天,期間隻喂食水,如果他不慎跌落山穀,那就是上帝認為他有罪……塔瓦雷斯非常幸運,他挺過來了,就在他以為酷刑已然結束時,赫耳墨斯讓人鉗住他,用在火上燒過的熱刀切掉了他的大拇指。”

她惋惜:“他再也拿不起刀、開不來槍,成了個可憐的殘廢,現在正在錫拉庫薩的碼頭看管倉庫呢。”

“不知道帕薩藤珀這次會怎麼樣,”艾波洛妮亞歎了口氣,“有時候死亡反而是解脫。”

就在落下最後一個字時,比安奇猛地跪倒在她麵前,低垂著頭顱,顫抖地說:“我錯了,艾波,求你不要讓赫耳墨斯處置我。”

艾波洛妮亞依然捏著青年的手,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他毛茸茸的大手上。她仿佛觀賞了一場阿特拉笑劇,覺得滑稽極了,不由好奇地問:“裡諾,你在做什麼?我有什麼值得你跪下的嗎?”

比安奇猛地抬起頭,慌不擇路地想要握住女孩的手,但在美國人陰沉的目光裡陡然縮回手,無力地垂落在地。

“是埃斯波西托求我的,他說他通過這項借貸方案會成為眾矢之的,羅馬的同行會認為他是共產黨,所以他想演一出苦肉計,顯示他是被迫的。他讓我今晚六點去,我乖乖地去了。那一刀,我隻捅了2公分不到,那些血全是他準備的血漿,隻是看著可怕…我真的沒想背叛圖裡……”

該死的滑頭。艾波暗罵死去的銀行家,竟然給她搞這種幺蛾子。怕被同行排擠是假,懼怕克羅切的報複是真。埃斯波西托是個聰明人,他明白到了必須選邊站的時候,卻依然想要左右逢源,互不得罪。這圓滑得…真是十分意大利。

望著跪在地上哽咽的男孩,艾波眉眼低垂,鬆開握著男人的右手,掌心突兀地出現冰冷似蛇鱗的觸感。

艾波洛妮亞睨了眼遞槍的男人,他疊著長腿,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麵無表情,唇畔隱約帶笑。

握住槍柄,她緩緩俯身,用半自動手木倉抵住了男孩的太陽穴,低聲淺語:“裡諾,裡諾,你覺得我該給你這一次機會嗎?”

冰冷的木倉口貼著額角,男孩慌張地攥住她的褲腿,“求你了,艾波洛妮亞。我知道吉裡安諾和赫耳墨斯最聽你的話了。”

眼淚和鼻涕滴在綠白紅三色交錯的菱形花磚,像舞女暈花的妝。艾波本也不想對他做什麼,隻說:“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吉裡安諾,他會有自己的判斷。你放心,他素來心慈手軟。”

“現在,卸木倉吧。”

冰冷的槍口抵在額頭,男孩本就對艾波洛妮亞言聽計從,又得到了不會被交給赫耳墨斯處理的承諾,更像泄氣的氣球一般,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取了下來。

隻有一把3.8口徑的左輪手木倉,沒等艾波吩咐,邁克爾便起身將那木倉撿起。

艾波洛妮亞在他落座後,輕輕拽住他的外套衣襟下拉,獎勵般地親上那迷人的弓形嘴唇。他的唇是柔軟的,那好聞的味道,像是在吃一顆薄荷軟糖。

男人熱切地含住她的唇,仿佛品嘗等待已久的珍饈,細致而狂熱地舔吻每一處。每當他以為不會更愛這個女孩時,她總會給他驚喜。誘哄、威逼心悅她的男孩,那冷漠的模樣,仿佛曼陀羅花,溫柔無暇的顏色蘊藏危險。

艾波任由他舔舐,輕輕撫摸那半張凹凸不平的臉頰。潮濕的情欲彌漫。

這夜實在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