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地出門(1 / 2)

姚珍聽薑氏說了姚成的決定,並不驚訝,現代很多父母對孩子都是有條件的愛,何況講究三綱五常的古代,他能得到薑氏無私的母愛,還有伏羲的尊重以及理解實屬難能可貴,做人最忌太過得隴望蜀。隻是他和姚成這麼多年父子之情也不是假的,想起方才給姚成氣個半死,如今姚成又打算把自己驅逐出盧方,不能承歡膝下,好似鋼刀刺膽,痛徹心扉,不禁眼眶一紅,珠淚滾滾灑落,哭得好不慘然。

薑氏見姚珍神色,知他哭得是父子之情,並非是為了太子之位,見兒子哭得聲淚俱下,不覺心中如搗,忍不住與姚珍抱頭痛哭。

趙妃走回宮氣已經消了大半,便命宮人去打聽姚成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剛才紫宸殿裡又罵又鬨的,動靜不小,想來大家都會好奇發生了什麼,消息應該不難打探。果然不久之後,宮人回報,“娘娘,聽說大王下了旨意,若太子三日之內成親便罷,若是不同意,那就廢為庶人,並趕出盧方。”

姚成現在也不管什麼禮數、天家威嚴了,隻要是姚珍肯成親,隨便拉個人拜堂就行,不用什麼三媒六聘,下旨賜婚,趕快生米煮成熟飯。

趙妃沒想到姚成這麼狠心,就這麼一個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還是他認準了姚珍眷戀太子之位,逼他成婚呢。這時又有宮人來報,“娘娘,聽說太子剛和楊戩去紫宸殿門口磕了頭,現在儲宮收拾行李呢。”

趙妃得知姚珍正在整理行裝,不禁一怔,接著她撫掌大笑,說道:“好,好,好,看來比他父親更有骨氣。”趙妃笑了幾聲,突然感到心頭一酸,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宮人們見趙妃又哭又笑,心中不免惴惴不安,這宮裡本來就亂作一團了,若自己主子再瘋了,他們如何是好啊,不由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勸還是裝作無事。趙妃自己哭了半晌,拿帕子擦乾眼淚,走進內室翻箱倒櫃,找出一把虎吞刀來,匆匆去了儲宮。

姚珍之前預料到有可能會和姚成談崩了,但沒想到他翻臉不認人,連個緩衝的時間都不給,立刻讓自己走人。儘管事出突然,但儲宮裡麵宮女、宦官大大小小幾十號人,也得先安排妥當了他才能放心走。依姚珍的意思,一人領五年的工錢,趕快出宮回家,該乾嘛乾嘛去,留在宮裡,萬一哪天姚成想起自己來,遷怒他們,搞不好命都沒了。隻是這些人在宮裡至少乾了十多年了,聽姚珍讓他們出宮另尋生計,一個個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子,不要趕我們走啊,我們出去了也沒有地方去。”說著說著,內心越發彷徨不安,緊張地哭了出來。

姚珍無奈,思前想後,最終決定願意出宮的,發五年工錢,不願意的拿兩年工錢,然後去薑氏或者趙妃宮裡繼續乾。如此一來宮人們皆無異議,隻有太安心裡不停盤算,他如今年過半百,出宮無親無故,若是留在宮裡,他畢竟是姚珍身邊第一人,如果姚成哪天邪火上來了,王後和趙妃未必肯儘心保自己,怕是要魂歸九泉了。姚珍脾氣好,又有女媧和伏羲做靠山,哪怕不當太子了,日子也艱難不到哪去,倒不如繼續跟著姚珍。若是有一天姚成回心轉意,自己不就一起回來了,還落得個忠心的好名聲。

太安猛地跪在地上,膝行到姚珍麵前,抱住姚珍的大腿。太安的眼淚那是說來就來,嚎啕大哭道:“太子,我哪也不去,就跟著您,您上刀山,我給您墊腳,您下火海,我陪您跳。您就是彆趕我走啊。”

姚珍自覺平日和太安相處的還算不錯,他從自己出生就在身邊伺候,到現在也三十年了,感情肯定是有的,但沒想到居然到了生死相隨的地步。姚珍不由大為感動,隻是自己離開盧方,居無定所,太安這老胳膊老腿的,跟著自己彆再有個閃失,於是好言勸道:“你在宮裡乾了大半輩子,攢了不少的錢,拿筆錢出宮養老,買幾畝良田,認個義子,做個富農總比跟著我顛沛流離的的要強。”

太安對姚珍的提議實在不敢苟同,姚珍和楊戩的事滿宮皆知,隻瞞著姚成一人,現在姚成正在氣頭上,有些事沒心思去琢磨,等他冷靜下來想明白了,肯定要秋後算賬。彆人也就罷了,儲宮裡的宮人們來來去去,隻有自己一直伺候了三十餘年,是姚珍身邊第一人,哪怕出宮了也得被抓回來,到時候人頭不保。太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苦求道:“太子您就帶著我吧,我給您當牛做馬,這日後您要是真落魄了,沒飯吃了,把我賣了也能換點錢啊。”

周銀和太安相處了這麼多年,見到一把年紀,哭得涕淚橫流,還要跪地求人,不禁難過,幫腔道:“他在宮裡伺候了幾十年,出宮後無依無靠的,倒不如跟著咱們。我自幼無父無母,下山後一直承蒙他照看,如今他老了,我也該為他養老送終。”

楊戩看太安哭得可憐,不禁生出惻隱之心,亦勸道:“就帶上他吧。”

姚珍見話都說到這地步,自己又是喜聚不喜散的性子,如今離開盧方,心中難免有些不安,原先怕太安跟著自己吃苦,才讓他出宮定居,如今他執意不走,不如帶著他一起走,身邊多一個熟悉的人正合己意。

姚珍點點頭,把太安拉了起來,溫言道:“行了,我帶著你,快彆哭了,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讓人看了笑話。”

太安聽了大喜,立刻止住哭聲,道:“我這就去收拾東西。”姚珍對身外之物一向稀裡糊塗,周銀醉心修煉,楊戩樸素慣了,三人方才忙活半天也沒收拾出個所以然。好在太安是這方麵的人才,找周銀要了幾個百寶囊,不過片刻便收拾妥當了。

姚珍和楊戩跪在地上給薑氏磕了三個頭,薑氏看著愛子,想到馬上母子就要天各一方,不由痛斷肝腸,珠淚滾滾。姚珍喜愛同性,不願延續血脈,確實如姚成所言,難以立為太子,隻是何苦還要趕走兒子,薑氏不免暗怨姚成心狠。

姚珍雖有蟬蛻帕,哪怕去天涯海角也不過一瞬間的事,可姚成怒氣不消,怕是不能回宮,思及與母親咫尺天涯卻不能相見,心酸難忍,不曾開言淚先流,哭了片刻,強忍住淚意,道:“孩兒不孝,日後怕是要久離膝下,少奉甘旨,望母親恕兒不孝之罪!還請母親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