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殿下年紀不大,但討女子歡心的手段卻不少,豪氣也比那些大老爺們爽快多了。
從木雕鋪子出來,抬頭就看到對麵的周茂,懷王頓時心裡哀嚎,怎麼又遇上他了?
這特麼是什麼緣分?孽緣吧?
周茂也看到懷王和紀博軒了,他遠遠朝他們拱手一禮,然後穿過街道走了過來。
一刻鐘之後,懷王、紀博軒和周茂坐在了一間酒樓雅座。
懷王再一次懵圈,每一次遇上周茂他都不知不覺被他牽著鼻子走,這種感覺真的很不爽。
紀博軒卻沒有這種感覺,不過他和周茂沒有私交,純粹就是因為和懷王在一起,而與周茂碰上了這麼幾次。
點菜時,周茂讓小二上了一壺熱酒,冬天嘛,喝酒最熱和。
“等等,周茂,你今天吃錯什麼藥了,怎麼會想喝酒?”
周茂歉意一笑,隨即臉上掛著無奈的神情,說道:“心頭有點煩,想一醉解千愁,懷王殿下相陪麼?”
懷王趕緊擺手:“本王不陪!”
周茂輕輕一笑,看著懷王,歎道:“殿下,真羨慕你。”
懷王和紀博軒頓時滿頭霧水,小二先拿了酒進來,周茂執著酒壺倒了三杯酒,端起自己那杯,說道:“在下就先乾為敬。”
懷王和紀博軒舉起酒杯裝樣子,然後放在嘴邊抿了一口,看著周茂一飲而儘,兩人對視一眼,眼底有著茫然。
這家夥是心情不好,所以逮著他們傾吐苦水麼?還有這家夥說的羨慕他是什麼意思?懷王表示不解。
喝了兩杯酒,周茂臉上飛起一絲紅暈,他歎道:“懷王殿下,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父親從不承認你的存在,你會怎麼做?”
懷王兩眼發直:“……啊!!!”不知道啊,這題超綱了啊。
周茂嗤笑道:“說起來可笑,殿下若是知道我的身世,隻怕不會想與我這樣的人相交來往。我的身世有些不堪入耳,我娘家道中落,流入青樓,後來遇上我父親,便成了我父親的外室,因為我父親家族的關係,我一直沒有認祖歸宗……”
懷王和紀博軒兩眼茫然,心中暗道,看不出來啊,這家夥看起來這麼風光霽月,原來身世這麼淒慘。
“但家族的認可與否,遠沒有來自親生父親的認可更重要。”
周茂這句話獲得了懷王和紀博軒深深的點頭同意,家族不認可也就算了,等到自己做出一番成就,十有八-九那個家族會把他認回去,家族的不認可,不會讓他傷心,唯有親生父親的不認可,才是最能讓人傷心的。
周茂又飲了一杯酒,聲音便有低沉、沙啞的說道:“後來我父親發生了點事情,去世了,父親其他兒女都死了,父親的那些忠仆逼死我娘,還妄想讓我回去奪家業,奪回來的家業歸我繼承也就罷了,偏偏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憑什麼?”
懷王和紀博軒依舊深深的點頭,對呀,憑什麼?老子費心費力奪回來的家業……不對呀,既然他的兄弟姐妹都死了,那奪回來的家業不交給他那交給誰呢?
周茂低低一笑:“是啊,兔子急了還跳牆,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憑什麼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我來承受?”
小二敲門上菜來了,等小二擺好膳食出去,懷王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看你現在也走出來了,彆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紀博軒趕緊符合道:“對對對,周公子,你現在是段侍郎的乘龍快婿,來年會試必定榜上有名,看誰敢逼迫你?”
……
半個時辰之後,雙方在酒樓門口分開,懷王和紀博軒矗立在寒風中,天空還飄著雪花,地麵還是一片白,兩人看著遠去的周茂背影,彼此對視著雙眼茫然極了。
“你說他到底為什麼找我一塊吃飯?”懷王摸不著頭腦啊,席間周茂簡直把他過去的辛酸往事都倒了出來,聽得他們兩人深深的同情他。
懷王眨了眨眼:“我算是明白我什麼不大喜歡他了,他就是外表光鮮亮麗,內裡城府很深的那種人,就我們兩人合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紀博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怕怕的道:“他心機好重,他這是一邊分心應付仇人,一邊考科舉……”
不過兩人心大,轉瞬間就把周茂拋之腦後,繼續巡視商鋪。
期間,懷王提起他傍晚時分會進宮,然後今天晚上就歇在宮裡,這年尾了,他這個本來的閒人也變的忙碌,母妃都派人來三催四請了。
分開時,懷王看著紀博軒欲言又止,紀博軒眉眼一挑:“放心啦,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隻是紀博軒心裡苦啊,他答應偷偷送兩壇他爹窖藏的寒潭香作為懷王的生辰賀禮。
要是他爹知道他偷拿他酒,他鐵定討不了好。
“放心,我也把我父皇的好酒偷三壇出來,兩壇送給紀閣老做壽禮,一壇留給你,夠意思了吧?”
紀博軒怕怕道:“陛下真不會生氣?”
懷王挑了挑眉:“怕什麼?”但聲音卻漸漸放低,“要是真生氣了,讓無雙求求情,不就行了麼?”
一個是無雙的叔叔,一個是無雙的小舅舅,無雙肯定不會見死不救,而父皇在無雙撒嬌攻勢之下,立馬心頭一軟,就不生氣了。
懷王進了宮,先到禦書房給皇帝請安,不過可惜,這個時節,景元帝並不在,所以他直接就去了東宮,正好趕上姬七紫下學,正在做功課。
每天下學十張大字,一張鬼畫符,這就是姬七紫的功課,她很快就能完成,然後便能和六叔吹牛了。
懷王順口就說起他又和周茂一起吃午飯的事情,還把周茂的身世嘀嘀咕咕講給侄女聽了。
“無雙,沒有想到你頗為看好的周叔叔竟然是一個外表光鮮,內裡陰暗的家夥,他娘一直被養在外麵,他的身份不被家族和父親承認,他爹死了,他娘被他爹的仆人逼死了,他忍辱負重艱難長大,沒有完全變態還真不容易。”
姬七紫眨眨眼:“沒有想到周叔叔還有這樣的過往,實在看不出來。”
懷王唏噓道:“雖然我同情他,但我還是不想和這樣城府深沉的家夥打交道。”
姬七紫符合的點頭:“是啊,我也不想,六叔,我覺得我們倆是屬於那種被彆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子,這樣的聰明人我們應付不來的。”
懷王深以為然的點頭,聰明人還是應該由聰明人去對付,那就交給諸位兄長去對付吧。
等到懷王走了,姬淮才回來,晚飯後,姬七紫想起了也就順口講給爹娘聽了,還自我感慨自己是傻子,應付不來聰明人。
紀氏好笑道:“哪有人認為自己是傻瓜的呢?”
姬七紫長籲短歎道:“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嘛,我就很認真的自我認識到,我不是聰明人。”
姬淮和紀氏一陣笑,笑過之後誰也沒有當一回事。
接下來還餘下的臘月,對於姬七紫而言,就隻有兩個重要的日子,一個是蠢六叔的生辰,一個是太外公的壽辰,這兩個日子一過,轉眼就到小年,小年一過就是除夕。
除夕一過,就是景元十七年的大年初一了。
玄衣衛和諸位皇子的人手都沒有放棄尋找餘孽,現在更有一個重之又重的任務,便是尋找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哀敬太子唯一的遺孤。
而餘孽似乎也要過年,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確切的說是,從景元十六年春天開始,餘孽就潛伏下來,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動作,讓景元帝和諸位皇子一籌莫展,他們倒是希望這些人真正的銷聲匿跡,不知到底餘孽內部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們暫時停下了所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