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的嫁妝自然是無比的豐厚,她自己的產業沒有曬出來, 單單父母給的嫁妝, 還有叔伯姑姑、兄弟姐妹們的添妝加起來就夠一個大戶人家小姐出嫁的嫁妝了, 嫁妝擔子第一台從宮門口抬到忠毅侯府時, 皇宮的嫁妝擔子才抬出去三分之一。
而送妝的隊伍可謂龐大, 姬壯壯繃著小臉走在最前麵, 他並不是時常出宮, 京城的百姓十有八-九不認識他,這陡然亮相,發現小太子果然不負壯壯之名, 長得很壯實。
“不準笑。”後麵的兄長們在笑他,姬壯壯自然聽得到, 他繃著臉回頭朝兄長們扁嘴製止, 但兄長們那副忍俊不禁的模樣還是那樣欠扁。
送妝的親友們都是穿的紅衣服, 姬壯壯左右‘保鏢’是兩位堂兄,誰叫他們倆沒有成親呢。
姬林白了堂弟一眼:“姬壯壯,你也太霸道了,管天管地還管彆人笑不笑?”
街道旁邊人群湧動啊, 歡呼聲、討論聲如雷,姬壯壯一手抓了一個臂膀,朝大堂兄吐了吐舌頭,然後飛速掉頭, 繼續板著他嚴肅不高興的小舅子表情。
走著走著, 聽到歡呼的聲音, 姬壯壯扭頭不高興道:“早知道就不找你們倆了,瞧瞧,這兩邊看你們倆的漂亮女子有多少?姐姐說得對,你們倆就是活脫脫的藍顏禍水!”
姬樓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任憑兄長和堂弟說破天,他也根本不開口搭話。
姬林挑了挑眉,嘴唇微動:“姬壯壯,你羨慕了?”他朝兩邊的人群搖了搖手,頓時人群又轟動了,叫著‘世子’的聲音震天響。
姬樓微微的搖了搖頭,心中好笑不已,臉上也帶出更美的笑容,於是人群的哄鬨聲就變了,紛紛叫著‘樓公子’。
姬林揶揄道:“姬壯壯,你看到了麼?你才多大,我們多大,想要我們這種待遇,毛長齊了再說。”
姬壯壯瞪了他一眼,氣呼呼道:“你才毛沒長齊。”
要不是要維持形象,姬林都快笑破天了,後麵的一群比姬林、姬樓年輕許多的少年郎個個捂著嘴,維持著形象,生怕自己不管不顧就大笑出聲來了。
就這麼一路來到忠毅侯府,燕景軒領著兒子及燕家男丁們全都在門口迎接,因為知道公主嫁妝豐盛,就算是燕景辰居住的西院都擱不下,於是單獨設置了一個院子擺放嫁妝。
姬壯壯沒在前麵呆多久,反正他是小孩子,交涉的事情自然有大人去,他東竄西竄,熟門熟路來到西院。
西院被裝飾得花紅柳綠,即便現在很安靜,但空氣裡依舊泛著一股甜蜜的喜慶之意。
“姐夫,你躲起來乾嘛?”姬壯壯吼了一聲,然後推開了屋門。
他與一個小女孩四目相對,小女孩眨眨眼,軟軟問道:“你是誰?”
姬壯壯撓撓頭,眼珠子轉啊轉,半是肯定,半是疑惑道:“你是小風淩吧?”
這個小女孩就是燕景軒和侯夫人的小女兒燕風淩,有四歲了,長了一張乖乖巧巧的小臉,雙眼清澈明亮,讓人見之一喜。
小風淩眨眨眼,點頭軟軟道:“哥哥是誰?我是小風淩啦。”她小嘴噘起來,心中有點納悶,為什麼對方認識她,她卻不認識他呢?
姬壯壯心中在掰扯,姐夫的侄女叫他哥哥,那他該怎麼叫她呢?
燕景辰從裡屋出來,看到兩個小家夥大眼瞪小眼,輕笑道:“怎麼了?”
姬壯壯扭頭看向姐夫,而燕風淩一把拉起姬壯壯,扭頭看向叔叔,笑嘻嘻道:“叔叔,這個哥哥突然闖進來的啦。”
燕景辰仔細看了兩人一眼,稍微運轉神力到眉心處,片刻後又收回來了,然後他望著兩個小家夥一臉無語。
他不想說話,把兩個小家夥都叫了進來,姬壯壯終於想起他的目的來了。
“姐夫,你怎麼在屋子裡躲著?前麵多熱鬨。”
燕景辰從茶盤裡拿出茶杯,一邊倒水,一邊說道:“有大哥大嫂,我就不用勞累了。”
姬壯壯抱著水杯,咕嚕喝了一口,對麵挨著燕景辰的小風淩也咕嚕喝了一口,她還目不轉睛的盯著姬壯壯。
燕景辰看著兩個小家夥,表情若有所思,但又帶了一絲苦惱。不過很快這絲苦惱就不見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晌午時分,送妝的親友們在忠毅侯府吃的午飯,當然姬壯壯就在西院和燕景辰一起吃的,作陪的就是忠毅侯府的幾個小孩子。
不需要燕景辰陪著玩,侄子侄女就可以招待小舅子了,不過姬壯壯和小風淩還是挺玩得來的,小風淩不懂不會的,他都能耐心教她,任憑燕風澤、燕風華與燕風祁怎麼說這個哥哥不是哥哥,要叫叔叔,小風淩都改不了口,一口一個哥哥叫得特彆香甜。
一個時辰後,嫁妝也曬完了,送妝的親友們都離開了,姬壯壯蹦蹦跳跳回到皇宮。
紀氏和姬七紫看他那模樣,還以為撿到了幾百兩銀子呢。要不是上午出門還是一臉酷酷的表情,下午回來就變成這副歡天喜地的模樣了。
姬壯壯湊到母親身邊,期期艾艾地說:“娘,燕家那個小妹妹好可愛哦,以後給我做媳婦兒好不好?”
紀氏和姬七紫瞬間眼睛瞪得老大了,母女倆腦子都木了。
“好不好嗎?娘????”姬壯壯搖著母親的手臂撒嬌。
紀氏回過神來,腦子一轉,拒絕道:“不行,那是你姐夫的侄女,比你矮一輩。”
姬壯壯理直氣壯道:“小風淩叫我哥哥,哪裡矮一輩?”
“哈哈哈哈。”姬七紫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紀氏無語道:“你這是強詞奪理。風淩是你姐夫的侄女,等你姐出嫁,她就叫你姐姐為嬸嬸,也就是你侄女,她就是你比矮一輩。”
姬壯壯嘟囔道:“我們可以各論各的嘛。”
紀氏敲了他一下,等姬淮回來說起這件事情,姬淮也覺得有幾分好笑,但沒放在心上,畢竟兒子年紀還小,一切等他長大再說。
再說皇家的嬪妃啊,一般來說關係都挺亂的,比如英王母妃甄太妃是奉聖夫人的孫女,而奉聖夫人是太上皇的乳母,這輩分還不是小了一輩?還有他那些沒有成年的弟弟妹妹的母妃基本上年齡還沒有他大呢。
九月初三,天色還未亮起來,姬七紫就被從床上挖起來了,早就知道結婚是一件非常折騰的事情,她洗澡就洗了一個時辰,天色從朦朦亮到天光大亮,換上喜服之後,她被按在鏡子前,猶如木偶般任憑宮女和妝娘在她身上、臉上抹來抹去。
“彆給我抹成猴子屁股。”姬七紫說完才想起來,不管是大姐姐的婚禮,還是其他人的婚禮,她所見到的喜娘妝容都很美,絕對不是抹了兩團大大的腮紅在臉上就完事了,好像非常美哦。
妝娘拿著各種用具,笑吟吟道:“公主放心,現在不管是胭脂水粉還是化妝的用具都換新了,新娘妝容自然也越來越完美,絕對不會讓公主留下一絲一毫的遺憾。”
這是實情,以前的胭脂水粉這些都比較粗糙,近年來外國的化妝品湧入大周之後,大周的胭脂水粉更新換代,早就不是十年前那般了,現在誰敢把新娘化妝化得臉上就是兩團紅,那鐵定砸招牌,以後誰還會找那人化新娘妝?
妝娘還在化妝,一窩蜂的女子就湧了進來,瞬間本來還寬敞的房間就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現在的新娘妝好看多了。”身穿一身水粉色的長裙的懷安郡主感慨道,她是想起當年她大婚時,那臉上化得新娘妝容,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慘不忍睹。
“是啊,不過我當時覺得很好看。”一個年過三十歲的宗室郡主也跟著感慨,大家一言一語開始追憶她們大婚時那新娘妝容了。
姬七紫不敢說話,斜著眼睛朝諸位姐姐、姑姑比了個手勢,大家紛紛都抿唇笑起來了。
然後有人開始追憶過往,當然不是追憶她們的過往,是今日新娘的過往,比如說第一次開口說話是在除夕宮宴上,一個字就震驚了整個宮宴;以及不能繞過去的中秋宮宴發酒瘋的樂子……
宮外,忠毅侯府,燕景軒和侯夫人那是忙得團團轉,侯夫人娘家嫂子、弟妹統統來幫忙,還有燕家宗族的堂兄弟、堂侄子等,唯獨今日的新郎卻特彆悠閒自在。
平日裡,燕景辰就沒有穿過紅色衣服,乍然間穿了一身紅,越發顯得整個人俊美如濤。
“叔叔,你今天真好看。”燕風祁和燕風淩就是兩個最會說甜言蜜語的小家夥,兄妹倆圍著叔叔,一臉癡迷的看著。
燕景辰輕輕拍了拍侄子侄女的頭,輕輕笑道:“叔叔平時不好看麼?”
燕風祁、燕風淩忙不迭的搖頭:“不不不,平時叔叔也很好看,但人家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叔叔今天俊美得與眾不同。”
中午時分,燕景辰依舊得到了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侄子侄女乖巧的沒有打攪他,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讓叔叔好好休息,傍晚時分才好去迎親呀。
燕景辰閉目假寐,屋子裡多了兩個陌生的氣息,他自然發現了,緩緩睜開眼,看到楊戩和文昌星君,他也沒有意外,就是有點無奈。
“神君,恭喜。”楊戩和文昌星君抱拳一禮,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正經,但燕景辰卻能感受到那份不正經。
燕景辰從暖榻上下來,他還了一禮,一本正經道:“謝謝。”
這下楊戩和文昌星君摸了摸鼻子,有心想打趣兩句,但思來想去,揶揄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了。
閒談了一會,外麵有人在敲門,屋子裡的楊戩和文昌星君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燕景辰望著窗戶的方向,好笑的搖搖頭。
申時,迎親隊伍出發了,忠毅侯府離著皇宮不算遠,但按照迎親隊伍這速度,也需要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去時,走的東南方向,距離近一些,回來時,要走西北方向,距離遠一些,需要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但迎了新娘回來之後,很快就會到黃昏,恰好拜堂的時辰。
皇宮中,作為新娘,原本姬七紫心情很愉悅,畢竟是嫁給她喜歡的人,但麵對著不舍的母親,她沒忍住,撲到母親懷裡哭得稀裡嘩啦的。
閨房裡,也有幾個小男孩,但以姬壯壯為首,他看到母親和姐姐哭起來,他也跟著抹眼淚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