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摁住那隻掀他裡衣,欲圖不軌的手,額上青筋微跳:“乾什麼?”
“生……崽崽。”被子下的人不敢露頭,聲音甕聲甕氣的。
但聲音越說越低,明顯是做賊心虛。
褚源:“……”
他臉頰微紅,有些不自在,輕輕咳了一聲:“你還小……”
“我不小了。”
一直慫不嘰嘰、不敢露頭的夏小樞猛地掀開被子,臉皮紅的滴血,神情卻氣衝衝的,噘著嘴憤憤道:“我不小了,再過幾個月我就十七歲了!”
褚源的臉隱隱發燙起來,喉嚨裡像是塞了東西,叫他張嘴都有些發不出聲音。
但他依舊堅決地摁住某個想往他衣服裡鑽的壞爪子,咳了一聲,堅持道:“你還小。”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身子不好,再養養罷。”
夏樞:“……”
夏樞鼻頭一下子就酸了。
他抿了抿唇,也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彆人,轉個身,被子往頭上一蓋,便再也不說話了。
屋裡很安靜,所以雖然隔著被子,但悶悶的吸鼻子聲音很清晰。
“你哭了?”褚源心中一緊,趕緊摸索著去掀他的被子,解釋道:“我不是不想要……”
“我知道。”夏樞自己掀開蒙頭的被子,神情沮喪,眼眶也濕濕的。
他垂著長長的睫毛,人蔫噠噠的道:“我沒哭。”
他隻是忍不住鼻頭發酸。
可是他真的好想要個崽崽。
不僅是他自己喜歡崽崽,從淮陽侯府分出去,跟他去皇陵,褚源就沒家了。
夏樞想和褚源生個崽崽,兩個人再加一個崽崽組成新家,一輩子就這麼安安穩穩地過下去。
但他知道雙兒本身就不容易有孕,他還生過大病,體寒,更不容易有崽崽。
“大夫說我不是易孕體質,我怕懷不了崽崽。”他心情非常低落,看了一眼褚源後,忍著羞意說出了心裡話:“想多試試。”
在侯府,他就從未考慮過這些事情。
因為褚源的身份,背靠侯府,沒人會希望他生下孩子,他自然沒有任何壓力。
可是出了侯府,去做平民,褚源就隻有他了。
他想給褚源一個溫暖的家,家裡不止有他,還有可愛的崽崽,他們爺倆會一起對褚源好,然後一家三口和和樂樂的生活,再也不分開。
褚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為他自卑不是易孕體質,忙攬著人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安慰道:“懷不了就懷不了……”
“可是,我想給你一個家啊!”夏樞癟了癟嘴:“一個有爹娘和孩子,完完整整的家。”
他抱著褚源的胳膊蹭了蹭,神情依賴地道:“之後你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和崽崽,我們都會對你好的。”
儘管淮陽侯府養大了褚源,但王夫人那個樣子,話裡話外一直說褚源是鳩占鵲巢的外人,褚源十四歲前還把她當親娘,十四歲之後,知道自己不是侯爺夫婦親生的之後,還總被王夫人陰陽怪氣擠兌、攆人,他心裡的感受夏樞沒聽過,但夏樞對這種經曆感同身受。
他也不是家裡親生的,阿爹對他很好,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照顧,但自定居蔣家村之後,阿爹就一個人出去跑鏢,一年到頭不在家,他和新認識的阿姐跟著二叔、二嬸一家過。
初見二叔、二嬸的時候,他雖然年紀小,但依舊記得阿爹把他交給二叔二嬸照顧的時候,二叔、二嬸他們在屋裡說的話。
那個時候,夏樞孤零零地坐在門外,清楚地聽到二叔、二嬸唉聲歎氣,說家裡窮,揭不開鍋,養不起三個孩子,還說他是個雙兒,嫁不到好人家就等於廢人,一養就得十幾年,甚至一輩子,家裡根本沒那個能力,要阿爹把他這個撿來的雙兒扔了,實在舍不得也可以送人,好歹有口飯吃。
他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不是阿爹親生的,是阿爹在找阿娘的路上撿的,被阿爹帶在身邊一養就是七八年。
結局阿爹沒同意,但那種時刻可能被扔或者送人的恐懼和不安夏樞心裡卻牢牢地記下了。
隻要阿爹不在家,二叔和二嬸稍稍偏向阿姐或者是對他黑了臉,冷了態度,他內心就禁不住的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趕出家門。
可能他天生也是個硬骨頭,自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有可能被趕出家門,他就清醒地一邊保護年幼的自己不被趕出家門,一邊開始做立起來的準備。
他白天努力乾活兒、保護阿姐、照顧堂弟,不叫年幼的自己成為他們口中的廢人。
晚上就熬夜練武,打算和阿爹一樣練出一身武藝,等自己年紀大些就跟著阿爹跑鏢,或者是自己在外邊跑商,到時候就算被趕走,也不怕世道太亂活不下去,他可以利索地離開,而不是搖尾乞憐,惴惴不安地等著彆人的施舍。
當然,他最終也成功了,一身好武藝打的十裡八鄉的地痞流氓們在他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隻敢背後嚼舌根子。
雖然名聲壞了些,但沒人敢當麵欺他辱他,他還可以保護阿姐。
二嬸常常擰他耳朵,說他像土匪,教育他要乖巧點,以免嫁不出去,但再也沒說過他嫁不出去就是個廢人,要送他走或者讓他離開夏家的話。
二嬸他們尚且沒說過過分的話,做過過火的事,夏樞心裡都有一種隨時做好了被拋棄的準備的緊繃心態,那褚源呢?
褚源聽到他的話,心中卻是一震。
“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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