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晉江文學城獨家(1 / 2)

嫁給侯府嫡子 弓翎 11536 字 4個月前

“你是淮陽侯府的公子, 我們是行走江湖的俠盜,咱們無冤無仇,我們兄弟不想得罪淮陽侯府, 也無意為難你,但拿人錢財為人消災,這是生意規矩。”

“淮陽侯府和燕國公府兩家仇怨甚深, 當年你們淮陽侯府偷了人家的雙兒, 今日人家可不得綁了你為死去的雙兒報仇。你也莫怪我們, 等你去了地下,就去找燕國公府,我們兄弟不過是拿人錢財送你一程,算不得你的仇人。”

夏樞撥開眼前黑影斑駁的蘆葦, 看見前方一丈左右距離的河邊站在著一高兩矮三個黑影。

其中高個的被反綁著胳膊, 估計就是前麵兩人口中所說的淮陽侯府公子。

此時矮個的兩人正伸手想把高個的人往水裡推去。

高個的卻側身躲開了兩人的手, 突然開口問道:“燕國公府的雙兒?燕國公府何時有過雙兒?”

聲音是少年的清朗好聽,姿態不慌不亂,絲毫不像是片刻之後就要去地府見閻王的狀態。

夏樞心裡感歎, 不愧是侯府公子,姿態就是和普通少年不一樣。

不過大晚上的撞見凶殺現場, 夏樞心臟哐哐直跳,曉得若是暴露了,說不得他的小命也得交代在這裡。他不敢吭聲,也不敢動作,隻緊緊地抱著花花的屍體, 安靜地等著三人結束。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在下不曾聽過燕國公府何時誕生過雙兒,淮陽侯府已不和其他公侯之家來往十幾年, 更是不可能知曉其中隱秘,而且,不止淮陽侯府,我想京城裡也沒有人家知曉燕國公府何時冒出過一個雙兒。兩位既然是俠盜,想必也是俠義之人,必不願看到有人枉死,可不可以麻煩兩位幫在下和燕國公說項,看看其中是否有誤會?”

“誤會?”其中一位凶徒嗤笑一聲:“燕國公府既然能出上萬兩銀票取你的命,必然不可能存在誤會,你以為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啊!”

“其實就算你淮陽侯府沒偷過人家雙兒,但你們兩家的仇怨又何止這一件,你栽到我們兄弟手上,也不算枉死。”

夏樞心道這兩人名義上是俠盜,但好生不要臉。

而且所謂的燕國公府也不是好東西。

有仇就有仇,直接找仇人報仇誰也不會說什麼,但拿一個無辜的侯府公子,把莫須有的雙兒被偷一事栽贓到人家頭上,還要以此來取人家的性命,讓人死了之後還要被冠上汙名,實在太過不要臉。

他隻是聽著就有些生氣,但被綁的淮陽候府公子卻依舊淡定:“淮陽侯府和燕國公府的仇怨是上一輩的事,家父和燕國公曾經有過默契,上一輩的事不牽扯下一輩,讓上一輩自行解決。”

“但燕國公既然出銀子請我們兄弟過來殺你,你覺得他還會在乎你們這個連約定都沒有的默契嗎?”凶徒們道。

淮陽侯府公子頓了一下,說道:“我相信他是在乎的。”

“你呀,太過於年輕。”凶徒不屑道:“彆看燕國公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實際上心裡指不定打了注意,要趁著你們淮陽侯府疏於防備,滅了你們淮陽侯府呢。”

“彆說我們兄弟不幫你,收了燕國公的錢,我們隻能把任務完成,否則以後在江湖上都沒法混。你一個侯府公子前半生錦衣玉食,後半生在地府裡也有先人照顧,日子說不定比活著還過得瀟灑自得呢。”

“兩位大哥……”淮陽侯府公子苦笑一聲:“照你們這般說,那我也得是淮陽侯府的公子才是啊!”

他無奈道:“你們抓錯人了。”

“抓錯人了?”兩個凶徒一愣,對視了一眼之後,確認般道:“身高七尺八,目盲,月白色衣衫,戌時出現在惠河,姓褚……”

“我們沒抓錯。”兩個凶徒立馬凶相暴露,重重地推了侯府公子一下,怒道:“你在拖延時間?”

“我孤家寡人一個,拖延時間有什麼用處?”那公子被推的身子踉蹌,朝河邊退了一步。

他也沒發現不對,顯然如凶徒們所說是個看不見的盲人。

他喃喃自語道:“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聲音說不出來的孤寂低沉。

十歲的夏樞一怔。

胸中的難過瞬間噴湧而出。

因為從那一晚開始,他也是一個人了。

他對那種孤寂感同身受。

他緊緊地抿著唇,牢牢地盯著河邊的公子。

那一刻,他升起了無論如何都要試著救那公子的想法。

尚不成熟的夏樞,躲在蘆葦叢裡,抱著一腔孤勇,靜等著時機。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夏樞的腿都蹲麻了,那兩個人也終於不耐地動了手,他們伸出手,想將那公子一把推進河裡。

但原本廢人般的公子,不僅躲過了他們的手,還突然暴起,一腳踢飛了兩人。

夏樞驚的目瞪口呆。

沒想到那公子居然有如此身手!

隻是不等他激動的跳起來,那公子就後退一步,然後腳下踩空,“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凶徒愣了一下之後,就哈哈大笑起來:“娘的,差點被這小子暗算了,瞎子就不要自作聰明,省的自投羅網叫人笑掉大牙。”

這塊地方夏樞很熟悉,知道那公子掉下去的地方被鄉人挖了沙,水底有個大洞,水位很深,聽著越來越弱的“噗通”聲,夏樞心中既緊張又著急,怕兩人待的太久,公子沉底沒救了。

好在兩位凶徒笑過之後,見河中逐漸沒了動靜,便搓了搓手,大罵一句天是狗娘養的,凍死他們兄弟了,便手往袖中一揣,小跑著離開了此地。

夏樞一聽見馬車離開的聲音,便放下花花的屍體,忍著腿腳酸麻疼痛,彎著腰跑到河邊,對著河喊了一聲:“你還在嗎?”

他也不敢大聲,怕那兩人沒走遠聽到他的聲音。

河裡自是沒人應的。

天寒地凍的,水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夏樞一個一年四季在河邊玩耍的,自是知道冬天的河水有多冷。

可是想到那少年公子說沒人會來救他,聲音裡的孤寂和低沉叫夏樞心中一陣難過,鼻頭發酸,忍不住想哭。

他想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他縱然會孤零零的,但阿爹也會去找他。

但這個少年,是不是死了就死了,沒人知道他死在哪裡,沒人會在乎他……

十歲的夏樞腦補了少年的心酸過往以及可憐處境,一咬牙,悶頭紮進了黑漆漆的水裡。

河水冰冷刺骨,一跳進水裡,夏樞的腿腳就一陣劇痛,抽起了筋。

他從小到大最怕疼,不過是片刻功夫,他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好在洞雖深但範圍小,他咬牙忍著疼,一路下潛,很快就摸到了下沉的少年。

少年還有些意識,隻是沒力氣再掙紮,兩個人一通糾纏之後,便相互抱著,遊出了水麵。

趴在河邊,劫後餘生,少年尚未開口感謝,夏樞便再也忍不住,抱著腿腳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哭得那個撕心裂肺,叫少年嚇了一跳,急得忘了禮數,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擔心道:“哪裡受傷了嗎?”

夏樞失去花花本就傷心欲絕,可是為了避免被人聽到哭聲,他一直不敢在家裡大哭,此時從河裡爬上岸,腿腳抽筋劇痛,渾身冰冷刺痛,再想到花花已經離他而去,深覺人生淒慘不過如此,於是眼淚也如同決堤的大河,奔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我以後都孤零零一個人啦。”他對著眼前的陌生人大哭道,眼淚在眼眶中瘋狂聚集,遮掩了視線,叫他看不清對麵人的表情。

不過十歲的夏樞也不在乎這個,他哭得渾身發抖,內心淒涼無助:“我的花花死了,沒人會陪我啦。”

少年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花花是什麼,我再送你一個,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我不要!”夏樞哭著拒絕:“我隻要花花。”

少年頓時很為難。

“但是花花卻隻能活十來年。”夏樞想到花花的屍體就在不遠處,哭得更大聲了:“它今天拋下我就走啦!”

說著,他便爬起來,踉蹌著往蘆葦叢裡走:“我要花花再陪陪我。”

蘆葦叢裡,花花的屍體已經僵硬,等少年通過觸摸知道了所謂的花花是什麼之後,沉默了。

夏樞抱著花花一通哭,哭得嗓子啞了,眼眶發燙再也流不出眼淚之後,就放下花花,開始給花花挖坑。

“你知道花花埋在哪裡,若是花花的屍體不見了,我就去收拾你。”夏樞腦袋昏昏沉沉的,將花花埋好後,便開始“威脅”眼前的人。

“我不會的,我什麼都看不到。”少年語氣平靜。

“也是哦。”夏樞鬆了口氣,抓了抓腦袋,看向少年:“那你怎麼回家?”

這是他救了人之後,第一次分出心神認真打量少年。

少年的個兒很高,像一棵挺拔的青鬆,氣質卓然非凡。

最關鍵的是,他長得也很好看。

縱然渾身泥漿,臉上也臟兮兮的,但那眉眼是夏樞一個鄉下雙兒見所未見的漂亮。

夏樞僅一眼就看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