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少爺,到了。”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身材魁梧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說道,拉開了車門,裡麵模樣俊美的男人就走了下來。

剛下過雨,地上的黃土還顯得有幾分泥濘,傅騫忱看向了不遠處的平房,是一間用磚瓦搭起來的房子,矮矮的,紅紅的,房簷還有幾片要落不落的灰色瓦片,說這房子略顯寒酸都是抬舉它了。

窗戶外頭的那層窗紗破了個洞,要是夏天,保不齊就鑽進了一窩的蚊子,傅騫忱胸腔裡就湧起了幾分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氣自己還是氣他即將要見到的人,他隻記得白淨的少女是最招蚊蟲的,夏令營一起野炊的時候,隻一會兒功夫,白瑩瑩的小腿就叮滿了紅紅的小包,小腿都腫了一圈。

彼時下巴永遠揚著的他一邊借著夜色掩下自己的心虛心疼,如果不是他硬拉著少女來……一邊又假裝不耐煩地對少女吼著:“你是不是傻?!被蚊子叮了都不會和我說的嘛?”

山裡蚊蟲最是毒,他一吼完,憋了很久,又癢又疼的少女“啪”地一聲揮開他的手就是啞著聲音道:“和你說有什麼用?你會幫我打蚊子麼?”

月光下,他能夠看到少女抬眸時,眼裡晶晶亮的水漬,霎時什麼話都被堵在了喉頭,他心裡念叨著“小哭包”,卻真的凶著臉熬紅了眼打了一夜的蚊子。

哪怕他後來知道少女性格堅毅,並不愛哭,隻是淚腺發達,身上有點痛有點癢,就會有生理性淚水,時至今日,他卻仍然固執己見,小哭包嬌氣得很,住在這破地方,該難受得厲害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抬腳向平房走去。

步步堅定,沒人看得出他心裡藏著多少類似近鄉情怯的慌亂。

“吱呀——”一聲,他推開了籬笆,記憶中梳著一頭高馬尾眼中總是炯炯有神仿佛有火焰在燃燒的少女,推開了門,仍舊梳著一個高馬尾,一身淡色長裙,清清爽爽,看著他臉色平淡,眼神平靜,看向他的眼神裡再也沒有了那簇火焰。

她比他要冷靜多了,似是早知道他會來,她聲音客氣而疏遠:“傅騫忱,進來談談吧。”

傅騫忱抿了抿唇,他跟著走了進去,深邃的眸子裡藏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與傅騫忱的情緒複雜不同,丁雅妍此時出乎意料得平靜,她一直以為自己對傅騫忱是耿耿於懷的,她年少時最好的年華,她前二十多年最璀璨的日子裡每一天都有傅騫忱的影子,要忘記傅騫忱於她而言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曾經她以為要放下傅騫忱同樣也不可能,如今再見到傅騫忱時,她卻覺得自己真的放下了,傅騫忱比之幾年前又成熟內斂了幾分了,發型還是沒變,心情不好時會把西裝袖口微微挽起的小習慣還是沒變,想說的話不知如何開啟時會抿唇的習慣仍然沒變……可是這些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年少的傅騫忱和所有的富家子一樣傲氣張狂,性格又彆扭,喜歡她就和小學生喜歡女孩子一樣,隻會捉弄她,把她惹哭了又會笨手笨腳地討好她,連句對不起都彆扭得難以啟齒,幼稚得厲害。

青年得傅騫忱收斂住了一身的張狂氣,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雷厲風行,有著一切儘在掌握之中唯我獨尊的霸氣,對喜歡的人仍舊是彆扭,不坦蕩,會有一千個一個萬個理由來對她說自己不是非她不可。

她喜歡過他的幼稚,她包容過他的彆扭,到頭來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用了多少真心實意,又藏了多少虛情假意,猜不動了,她也就累了,當她成為最後一個得知他已經訂婚的消息時,她終於選擇了離開。

……

“……上麵我說的這些就是我國現有的有關撫養權的全部法律規定,我的律師已經和我溝通過了,如果打官司的話,我也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贏得撫養權,但是我不希望這事影響到景寶,所以我們最好還是私了,當然我也不介意你的律師和我的律師直接溝通聯係。”

丁雅妍語氣淡然地把桌上文件都介紹了一遍:“你可以再看一遍,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我。”

傅騫忱低著頭,他似乎時很認真地看著桌上的文件,聞言他沒有抬頭,低啞的聲音裡透著幾分不自然,仿佛整個人都柔軟了幾分一樣,從前隻要他用這樣的聲音和丁雅妍說話,丁雅妍總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