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顧晰深,你真是讓我惡心!”

——但是更讓我惡心的是自己。

季淺稚性子從小野,青春時代更是一頭寸頭,猛然一看就像個男孩子,一直到大學的時候,她性子收了些,打扮也不再是總是一身運動裝,不會被人錯認為男的了。

大一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又天性爭強好勝,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在那裡她遇到了顧晰深。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學生會聚會上。

顧晰深就是那個季淺稚久聞不見的學生會會長,那是天氣轉涼的秋天,他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衫,套著一件卡其色毛衣,走進了鬨哄哄的包房,笑起來露出了一口白牙,眉眼說不上哪裡好看,卻讓季淺稚大大咧咧了十幾年的心的被撥動了一下。

那天聚會的時候,他們之間的互動,就是很官方地互相敬了一杯酒,她一手撓著自己的頭發,一手將杯子裡的酒乾淨利落得一口悶,他失笑:“真實誠,女孩子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多吃點菜,彆聽你們部長瞎嚷嚷。”

很普通的初遇,可是那天的聚會她總是覺得散場得太早,混在人群中和他揮手告彆的時候,她胸腔裡彌漫著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突兀又濃烈。

後來她無意中在一首歌下麵看到了一句話,她才明白那時候的感受——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麵就預感到離彆的隱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

她開始同彆的的女孩一樣,蓄起了長發,中性的衣服也漸漸換成了女孩子的衣裙,鞋櫃裡也慢慢地多了一兩雙高跟鞋,她的情竇初開來得太晚,卻自然地盛放,開出永不凋零的花。

她大一,他大三,她聽說,他還在準備保研,他們都很忙,交集甚少,她的點滴變化並不會被他發現,可她平淡無奇的每一天裡,總是充滿著期待,如同在黑白電影裡期待著唯一的彩色。

她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顧晰深的腳步,記下顧晰深校報訪談裡說過的話,從每一個字眼裡抽絲剝繭找出顧晰深的喜好,她兼職當了學校圖書館的管理員,做賊似的在寂靜的圖書館裡偷偷查了顧晰深的借閱記錄,把顧晰深借過的書統統都借了一遍,認認真真地看著。

枯燥的也好,乏味的也好,她都會打著哈欠努力看完,這樣稀疏平常的每一天裡,她總會發現隻有她自己知道的小驚喜,比如有時候顧晰深會在借的書上留下便利貼筆記,她就看著那些筆記如獲珍寶,又拿著鋼筆在白紙上一點一點臨摹上麵的筆跡,當他們的筆跡越來越像的時候,他們就又近了一點。

像是不知什麼時候忘在口袋裡的糖,隨手摸出來的時候,放進嘴裡總是特彆甜。

她多想靠近顧晰深,卻總覺得刻意的熟絡會讓她的小心思無處遁形,又或者說得矯情一些,她想和顧晰深的相熟相知是自然而然的,滿足所有純粹癡戀的那種,然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他們會愛上彼此一定是命中注定,而不是刻意為之。

她拚死拚活地跨專業考上了顧晰深保研的同專業,導師和顧晰深曾經的導師都是同一個,她從導師口中聽顧晰深的事跡,仿佛她跟著經曆了一遍一樣。

從導師口中她知道了顧晰深有個漂亮優秀又嫻靜的青梅竹馬,顧晰深之所以會選擇保研這所學校,就是為了他的小青梅。

那一定是很喜歡了吧……她這樣想著,她的想觸碰卻不敢觸碰終於成為了一場獨屬於她自己的夢。

她還沒決定好要不要放下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之後發生的事情卻讓她開始陷入沼澤,越陷越深。

那個小青梅意外去世了,那個小青梅是和她互相抱錯的孩子,那個小青梅和顧晰深有娃娃親。

熱騰騰的烤雞出現在一個瀕臨餓死的流浪漢麵前,流浪漢會拒絕麼?

季淺稚不知道,她隻知道,如果她是那個流浪漢,哪怕她知道那隻烤雞摻著毒,她也會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當個毫無形象的飽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