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你若真這樣想,那便如此吧。”青衫男子也就是鳳沉淵聞言眉頭一挑,他是鳳族如今的族長,當年神魔大戰中,若非陵光上神相助,鳳族怕是也與龍族落得一般地步了,沉睡於北冥之北,隻餘鯤鵬一族念著舊恩苦苦守候,沉寂如此,恍若早已湮滅於天地之中。

陵光上神於千年前轉世而歸,鳳族就始終與陵光上神交好,他長於南禺之山,那會兒陵光上神還是六界鼎鼎有名的人物,風流肆意,墨發一揚,身後就跟著一溜的崇拜迷戀者。

瀟灑放逸,多情最是無情,惹得無數仙子落淚,卻沒有一個說他一句壞話,他有個族姐亦是如此,張揚明媚的女子一眼栽下去,到頭來,一朝堪破情劫,磐涅重生後坦然而笑:“整個六界唯有那陵光是個天生的逍遙客,合該眾星捧月,又合該隨風飄逸。”

此言一出,六界便多了一句流傳良久的話——天生逍遙皎月明,自在隨風似陵光。

他族姐那般光彩奪目,最後卻也在神魔大戰中再無了涅槃重生,魂回南禺之山,長眠南禺之山。

他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黯淡,看向仍在執子思索的陵光上神卻道世事無常,當初他不會想到鳳族重任會交予他,亦不會想到年少時崇拜的上神和他也有了君子之交,更不會想到,十幾萬年前的一代風流,那般溫柔和煦的人如今卻凜若冰霜,清冷淡漠。

餘光一掃陵光宮,哪有從前的半點模樣,據說從前陵光上神最是講究,吃穿用度無一不講究精美,一套法衣從未穿過兩次,光是為了法衣而自創出的陣法都不知幾何,宮內無一不是天才地寶點綴著,便是窗台隨便擺著的蘭草,都能隨風搖曳晃人心魂……

可現下,這空曠的宮殿,儘是寂靜得可怕,好似沒有半點生氣一般,隻剩下了冷冰冰。

若是……鳳沉淵來不及思索到那身影,就聽“啪”地又一聲清脆落子聲,他回過神來,語氣裡帶了幾分笑意和興味:“呼呼,前些天鬨著不肯待在南禺之山,我便把他也送去了蓬萊,估摸著可能會和那小不點對上,可要我再打聲招呼。”

鳳族和所有的神獸一樣,子嗣不旺,幾萬年沒有個新生鳳族也是正常的,三百年前,鳳薄破殼而出,彼時,雷劫重重,鳳薄那一出生就有些肉乎乎的小家夥,卻咬著蛋殼,闔著眼,打著呼呼,睡得香甜,族中長老無一不是大喜,這一喜,鳳薄就多了個小名,呼呼。

南禺之山對呼呼的嬌慣寵溺,顯然比之南極宮對於景寶的寵愛還要有過之而不及。

呼呼一鬨騰起來,便是他這個族長也沒轍,誰讓一旁的長老們見了隻會哈哈大笑:“夠張揚,不愧是我們鳳族的!”

橫豎闖了什麼禍,都有南禺之山兜著,再加上長老們雖然有些溺愛,該操練呼呼的時候毫不含糊,皮實著呢。

想著鳳沉淵眼中就有幾分與有榮焉的自豪,不料又落了一子,終於下得無子可落,棋盤撲滿時,陵光上神抬眼涼涼地掃了眼鳳沉淵,語氣淡淡:“也行,鳳薄那肉團已經被打趴下了,你去打個招呼,讓他彆哭。”

呼呼被打哭了?長老們知道了還不是要瘋?不是,說好的不必過多牽扯,怎麼知道得這麼一清二楚!

鳳沉淵抽了抽嘴角,青衫一甩,火急火燎地往外趕,他作的什麼孽啊,早知道就不同意呼呼上蓬萊了,這可真是兩個小祖宗打架,被火燒眉毛的是他啊!想著身上的羽毛就顫了顫,他又疾速飛去。

看著鳳沉淵一瞬消失的身影,陵光上神如扇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思緒,他看著暖白玉做的棋盤,恍惚間有人頂著流雲髻低著頭看不清臉,下棋的模樣卻是十足認真,他麵無表情的收起了棋盤,會罩著那小娃娃,無非是感覺那小娃娃上有他的一縷神魂。

他去過南極宮,看骨血神魂他又怎麼看不出,除了那縷神魂,他與那小娃娃毫無瓜葛,他不用找長生大帝,自己就能看得到因果糾纏,與那小娃娃並無因果糾纏,那小娃娃的娘親倒有幾分造化,有神龍血脈,隻不過與他亦是無絲毫因果糾纏,無非是個陌路人罷了,他本可以收了小娃娃身上的那縷神魂,卻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他垂著眼,夜風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