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月,京中出身顯赫的人家登門都登得差不多了,秦老丞相挑了個不忙的時候,把一眾兒子兒媳和秦菀都叫到了跟前,打算認真聊聊秦菀的親事。
這麼一來,秦家就成了字麵意義上的“被踏破了門檻”,什麼要不要臉的也就顯不出來了。
唐宏一聽,覺得這話在理。況且這種事,若沒希望就最好斷了念想,省得他單相思瞎耽誤工夫,再平白誤了前程。
一位是大將軍的次子張銘,她的大伯父說:“這孩子我知道,今年剛及弱冠,文武雙全。大將軍教子嚴厲也是名聲在外,他不敢待咱們阿菀不好。”
因為唐宏夫婦很快發現,秦家給秦菀議親的過程與他們所想的大相徑庭。
“我跟你講。”秦恪身子前傾,手肘支著膝蓋,與唐榆離得近了些,“這事兒和門楣關係還真不大,要緊的是我祖父。”
於是一群當長輩的就捧著那些冊子挑了起來,秦菀坐在祖母身邊吃著點心聽,很快就聽出他們好像對其中三位格外滿意。
這些日子若莫爾挑釁不斷,他雖然忙,卻也沒將孫女的終身大事擱下不管。每每有人登門,他身邊都有人去做個記錄,大抵便是哪家的公子、什麼出身、今年多大、才學如何這些東西,不足一個月的光景,記了厚厚的好幾本。
秦老夫人看向她,她輕聲道:“王府我不去,王府世子雖有宗室規矩束著,但側妃總是會有的;佘朔我也不喜歡,他在學塾讀書,我們常見麵,我知道他樣樣都好,可我們就是不投緣;至於張銘……”
然而結果卻是,秦丞相得歇的日子還沒等到,他的父母卻登門了。
所以這幾人要麼“家教嚴厲”,要麼“家風嚴謹”,要麼“有宗室的規矩束著”,長輩們的想法顯然是若夫妻情分靠不住,那就靠外力壓製給她換一份平安。
秦菀望向祖父,一字一頓:“祖父讚佘朔學問好,可我記得,祖父上次考問功課,拔得頭籌的不是佘朔。”
秦老丞相一怔,略作回想,露出訝異:“你的意思是……”
秦菀低著頭,紅了臉:“唐家哥哥待我很好。這事我若能自己做主,我就隻肯嫁他!”
他們原本以為議親總歸要門當戶對才有的談,可秦家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秦丞相又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議親的消息一放出去,門當戶對正經說親的固然不少,但門楣不高隻想碰碰運氣的也大有人在。
唐榆無言以對。他知道秦恪這番話句句在理,可謂推心置腹,但他總歸不可能“知難而退”。
他們進秦府時秦丞相在忙,秦菀和唐榆都在學塾讀書,便隻有兩邊當父母的見了麵。這種見麵十分客套,兩邊含著笑喝喝茶、隨便聊幾句有的沒的,捎帶著提一提唐榆的心思,讓秦修夫妻知道這事兒就行了。
“就這樣,我妹妹終於出生了。”秦恪沉息,“我祖父對她那真是……說是掌上明珠都不夠。而且不止我祖父,她上頭二十多個親哥堂哥、五個伯父都盼了她好多年。所以你想娶她?!”
於是夫妻兩個挑了個黃道吉日,備了些禮,登了秦家的門。
另一位是工部尚書的兒子佘朔,如今也在秦家學塾讀書,她祖父道:“佘朔的學問我清楚,前幾日考了考他,處處對答如流。而且佘家家風嚴謹,除非妻子十五年無所出,否則兒子不能納妾,京裡少有哪家有這樣的規矩。”
她歎了口氣,搖頭:“倒是個頂天立地的好兒郎,隻是他日後免不了是要上沙場的。沙場上刀劍無情,萬一他有個閃失……”
秦修的意思是:“齊元玖生性良善,又是王府世子,直接有宗室的規矩束著,便是來日轉了性也不敢輕易鬨出什麼太逾矩的事。”
其他的,唐宏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門楣差得太多,他們隻能等秦家拿主意。
聽到此處秦菀心裡就有數了,長輩們這番挑選雖還是基本在從“門當戶對”裡的挑,但他們最在意的是一個“穩”字,他們希望她嫁過去之後能穩穩當當的過一輩子。
唐榆:“……”
說著,他掰著指頭數起來:“我祖父是他那一輩的長子,從記事起就想要個妹妹,結果你也瞧見了,他們兄弟四個,一直沒有;後來,他自己成了家,就又盼著有個女兒,可我祖母一連給他生了六個兒子,去廟裡求了八百回也沒能給我添個姑姑;然後就是我們這輩,他六個兒子,一連生了二十多個孫子,我到現在都記得我小時候有一年過年,我祖父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愁容地看著我們給他磕頭,歎氣說家裡鬨得跟猴山似的,要是有個女孩子該多好啊……”
秦恪憐憫地打量唐榆兩眼:“我祖父要不是沒那個本事,估計想請個神仙下凡娶她。現下神仙是來不了,可從滿京城的好男兒裡千挑萬選是一定的,你說你怎麼贏他們?”
這話說到此處就不必繼續說了。滿屋長輩都看向她,秦老丞相拈須笑道:“那阿菀自己怎麼想,也說說看?”
所以,唐夫人首先動搖了,她勸唐宏說:“我聽說有些去求親的人家還不如咱們,既然如此,咱不如也去試試。不為將親事說成,隻為讓兒子知道咱試過了,免得他心有不甘,日後記恨咱們。”
秦菀抿唇,拽了拽祖母的衣袖。
他私心裡想,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試試。便讓院子裡的小廝留了意,說自己近來有事要找秦丞相,讓他們幫著打聽秦丞相何時不忙。若秦丞相哪日得歇,他就壯著膽子敲秦丞相的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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