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撐著地麵,正要使勁,江昭動作突然一頓,轉瞬整個身子都騰空起來了。他慌張地抬頭,看見的是一片猩紅,血流進了他的眼裡,模糊了視線,他費力睜大眼,也隻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
江昭張嘴喚道:“林玉韻……”
他叫了主角受的全名。
話剛出口,江昭便察覺到不妥,原身一直以來叫的都是林哥,他不能再在這上麵出岔子。
思及此,江昭慌忙改口,“林哥……是你嗎?”
抱著他的人先是沉默,像是已經聽見了他喊的那聲全名,隨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江昭縮著身子被他一路抱下了山。
係統提醒過他,主角受不喜歡和彆人有身體接觸,這次能主動抱他下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他要是作妖,很可能被主角受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車子徑直去了私人醫院。
檢查出的結果是頭部中度腦震蕩。小腿沒骨折,隻是崴傷,但是身上擦破了很多地方,還有許多淤青,其中最嚴重的就是肩膀處的淤青,已經發烏了,看著格外駭人。
包紮時,江母在一旁拍著胸脯慶幸,完了又忍不住怪他,“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聽小林說你時走路不專心,回頭看什麼呢?這山上有什麼好看的,現在摔成這樣樂意了?”
江昭閉著嘴在心內反駁,他是被嚇到了。但是這個原因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所有人都是會覺得他是因為腦震蕩引起的記憶混亂。
沒關係,有的事隻要他自己知道就夠了。
“衣服拉一下。”
護士正要給他肩頭的淤青塗抹上藥油,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林玉韻卻突然伸手攔在了兩人中間。
“讓我來吧,昭昭——不是很喜歡彆人碰他。況且我的力氣也要大些,藥油更容易推開。”
小護士一愣,卻見他微微笑了下,被碎發遮住的眉眼瞧著很溫和,卻莫名從中透出一股涼薄與強勢,不容人忤逆,像是條漫不經心的蛇。
她下意識將藥油交了出去。
坐在床邊的青年背對著他們,因為看不見,他的聲音裡帶著些許疑惑,“林哥?”
護士眼見著溫和的青年將藥油倒在了手上,旋即不緊不慢地將手覆在了那一片烏青上,坐著的青年打了個哆嗦,像是疼,又像是彆的原因。
她愣在原地,猝不及防聽見了悶悶的一聲。
是青年在哼。
這樣駭人的烏青,怎麼可能不疼?
隻有那一聲,隨後的都被青年努力咽下去了。恍惚間,護士聽見了吩咐。
“——你可以下去了,這裡有我就夠了。”
她走後,病房內便隻餘下兩人。
江母晚上還要參加宴會,留下秘書便走了。
江昭用力閉了一下眼,悶不吭聲咬緊了腮肉,疼,但是可以忍。他小心抑製著呼吸,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肩上的手不緊不慢地揉著,掌心沒什麼溫度,這也正常,現在還在倒春寒,有的人天生體涼,這樣的天氣就容易手腳冰涼。
藥油也是冰涼的,隨著淤青被推開的過程,漸漸升上溫度,變為火辣辣的疼。
江昭死死咬住了牙。
手主人像是察覺到他的僵硬,壓低了聲音問:“真的不喜歡彆人碰你?”
他搖頭。
那隻手的速度慢下來,“怎麼不說話?不願意和我開口嗎?”
“沒有。”江昭短暫地停頓了一下,而後才輕聲道:“隻是有點太疼了……”
主角受的動作停住了。
江昭的聲音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像是為失眠許久的人低聲唱著安眠曲一般,像是纏綿的,卻又是乾淨清澈的,宛如在透徹的溪水深處藏著無價之寶,許久以來都無人發現。
又好像貓叫,軟乎乎的,卻帶著小爪子,勾住了什麼似的。
江昭試探著回了下頭,匆匆一瞥,林玉韻垂著頭,額發柔軟地垂落下來,將他的眉眼完全遮掩住。
這時候的他沒有了看似平易近人的溫和,有的隻是窺不破的靜默。
江昭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害怕。
小動物的應激反應複又冒出來,他脖頸處不知不覺滲出了一滴汗珠。
“林哥?”
“……嗯?”
江昭鬆了口氣,“你怎麼在發呆?揉完這裡,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林玉韻體貼道:“你的手腕也擦傷了,自己來不方便。”
“對了。”他短暫地停頓了下,突兀問道:“你名字裡的昭,是什麼昭?”
“日刀口的昭。”
“是麼?”
江昭正麵對著的地方是排醫療櫃,櫃麵擦拭得很乾淨,隱約映襯出些什麼,他身後的青年抬起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如同在看一隻已經掉進了牢籠中的金絲雀。
而他接下來要做的。
——無疑是折斷金絲雀用以逃跑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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