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故事的主角變成了那天林玉韻為他講的童話故事。
他後來找了個時間問對方,故事的結尾是什麼,可林玉韻的表現卻讓他心頭悚然。
他的原話是這樣的:
——“什麼兔子獅子的童話?昭昭是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麼?還是說,昭昭在暗示我,想讓我給你講一個這樣的故事。”
主角受壓根不記得這個故事。
江昭複又想起來那天看見的、光滑的、隻有門的影子的地板。他突然開始不確定,那天在他房間故作手足無措安慰他的人,還有為他講了一個莫名故事的人……不,那隻鬼究竟是誰?
……會是主角攻嗎?
他實在想不通對方借用彆人的身份是打的什麼目的,難不成是為了給他講一個睡前故事?
這個理由聽起來真的很扯淡。
江昭白天一直在想這件事,到了晚上,無形的怪物逼近他時,他於睡夢中驟然睜開了眼,看見了對方的真麵目,那是一頭氣勢洶洶的狐狸,渾身火紅的皮毛。
而後,故事中出現的兔子、獅子,還有兔子在旅行路上遇見的人和動物悉數出現在了他的夢中。
往後的夢裡,隻有這樣一堆野獸默不作聲地盯著他看。
江昭好久不曾睡個好覺了,係統那裡有安眠藥,可他卻不願意用好不容易得到的點數去購買。
他眼周一片雪白的肌膚邊依然浮出了青紫的痕跡,堂而皇之地掛在了那一對黑白分明的眼下方,瞧著惹人心疼得緊。
“——江昭?”
謝明熙的聲音忽的響起,將他拉遠思緒拽了回來。
江昭不太好意思地垂頭,手輕輕攥緊了褲子的布料,像是羞赧,又像是因為彆的什麼,“抱歉謝醫生,我不小心走神了。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謝明熙溫和道:“說到昨天晚上的夢。”
江昭忙不迭點頭,“嗯,說到了我昨晚的夢,我最近還是在做噩夢。隻是夢的內容換了,從先前的、一整個夢裡頭全是我害怕的東西,轉而又變成了我不害怕、卻總也想不明白的東西。”
他停頓,像是在猶豫著要不要將夢境的內容更加全麵地告訴給這位心理醫生。
告訴對方,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主角受今天又沒有跟著他一同過來。再者,他隻是說了一個夢而已,不管夢裡的東西是什麼的,都是假的不是麼?
他好像可以……試著去相信一下謝明熙。
這個念頭猝然冒出來,迅速充斥著江昭的頭腦。
——他在有謝明熙的環境中呆久了,身上也便沾染了一點對方的氣味,這絲絲縷縷的氣味將他包裹起來,像是不斷吐絲為自己織了一個繭的甲蟲一般。
吐的絲線微小又孱弱,輕易便會被損毀,可他從未有一刻停止過吐絲,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了白天。
最終,這些氣味將他裹進了一個他親手織出的繭中。
他待在繭裡,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在這裡麵,他看不見外麵世界的戰火硝煙與炮火連天,於是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現在很安全,他可以在這裡頭待上漫長的一輩子,除了他,不會有人從外麵將繭破開。
江昭猶豫地抿了下唇,他的唇瓣被大腦的情緒影響著,從最初的飽滿豐盈變為乾涸,上頭還起了些不太明顯的乾皮,唇瓣的顏色也淡了下去。
這些特征教他看上去像個得了絕症的病弱患者。
隨著他抿唇的動作,唇瓣恢複了些血色,藏在皮肉下頭鮮紅的血翻湧了出來,轉瞬又退了回去。
謝明熙的瞳孔停止轉動,定定地凝在了上頭。
如果不是江昭看上去便是一臉的茫然,他幾乎會以為對方是在故意勾引自己了,謝明熙想。
“我夢裡……其實不止有狐狸、獅子和兔子。”江昭輕聲道,“除了它們之外還有彆的動物,這些動物來自一個童話故事裡,那是彆人為我講的童話故事,我查過,沒有這樣的童話,是他自己編出來的。”
謝明熙道:“這個故事的結尾是什麼?過程具體發生了什麼,你可以詳細些說出來,不論是什麼我都會認真傾聽。”
江昭用簡單的話三言兩語為他複述,“我不知道結局,我還沒有聽到那裡。”
謝明熙聽後微垂頭沉思。
江昭生怕他不相信自己,下意識舔了下乾澀的唇瓣,“這個故事本身沒什麼問題,可是一進到我夢裡,原先那些可愛的動物便全變了。”他絞儘腦汁搜刮著形容,“好像一下從色彩明亮的兒童動畫驟然變成了色調陰暗、內容獵奇的暗□□。”
他無意識地又舔了下唇。
謝明熙的目光隱蔽地黏著在了這上頭,青年很渴嗎?怎麼一直在他麵前這樣,他的唇瓣看上去……
很甜。
讓他很想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