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9)(1 / 2)

江昭身體驟然一僵。

符沉的聲音離他很近,可見對方就站在門外。他們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木板,接下來他再發生哪怕是一點聲音,都有可能被符沉聽見。

他的目光不自主看向易舷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兩個人見麵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大概是上個世界留下的陰影……

門外響起腳步聲,卻不是漸行漸遠的,這聲音一直到他門前才停下來。

這下是真的隻有一門之隔了。

“小昭?是心臟又不舒服了嗎?”符沉溫聲問道。

他全然不知,不足半米的距離,他心心念念的、沒有血緣關係的漂亮弟弟正被人壓在門板上,領口敞開幾顆紐扣,麵色紅潤、雙眼含淚。

江昭喉間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悶哼。

他雙手用力推著易舷安,妄圖讓壓著自己的人鬆手。

他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易舷安的目光始終遊離在他麵頰處,從他的眉移到眼尾,而後是近在咫尺的鼻梁。

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美的。

對於“美”這個字,他心裡從來是沒有概念的,隻要他覺得舒心的、看著不讓他厭煩的,他都樂意去看上兩眼。

而此刻,他第一次將這個字用在了一個人身上。

還是一個青年。

可易舷安想不到,除了江昭之外,還有誰能夠勝任這個字。

他的新娘脖頸後仰,後腦靠在了門板上,雙眼含淚,波光瀲灩,眼裡滿是惱意。

他驀地感到唇角一痛。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易舷安動作微頓,被江昭抓準時機將他推開了。

青年用那雙含著淚意的眼輕飄飄地瞪了一眼他,被親紅的唇瓣微腫,雪白的麵頰上漫開一層淺淡的緋色,非但不像生氣,反而像極了欲語還休、欲拒還迎。

易舷安舔了舔上顎。

……好甜。

這股甜蜜順著他的舌尖,一路滾到他的心尖尖上。

甜得他說不出話來,隻想抱住江昭再親上數下。

可惜不行,他剛才的動作已然惹惱了江昭,青年不太高興地瞪著他,嘴型做了個“沒有下次”,轉而背對他,朝門外的符沉開口。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醒了而已,等下我就接著睡了。”

門外的符沉也不知信了沒有,在一片漆黑中盯著門板看了半晌。

他收回視線,聲線依然是溫潤的,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如水一般,靜謐、溫良。

“是這樣麼?”聲音有些輕,“那小昭早些睡,熬夜對身體不好。”

離去的腳步聲傳到江昭耳邊,他鬆了口氣,悄悄打開房門往外看了眼,門外沒有人。

他懸著的心徹底放鬆,剛要背過身,便被人從後抱住了。

易舷安的下頷抵著他的肩窩。

“對不起。”他訥訥道:“可是我剛剛實在忍不住了。”

江昭有些惱,掙了掙,卻沒掙脫。

他氣得狠狠拍了兩下易舷安的手臂,清脆的皮肉碰撞聲傳來。被軟嫩掌心碰到的地方頃刻酥麻一片,如觸電似的,順著他的手臂一路蔓延,直至麻痹了他大半邊身子。

易舷安有些飄飄然。

他的新娘,不僅說話軟,打起人來也是軟的,一點也不像是在生氣,甚至比不過他剛剛咬的那一下。

“放開我,易舷安,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聽他提起“生氣”,易舷安猶豫了下,還是將手鬆開了。

江昭轉身,一雙眼氣得滿是瑩潤的水澤,如滿載的湖水一般,波光粼粼,美得令人陶醉、忘我。

“易舷安,我們雖然成親了,但那是你單方麵逼迫我的,我希望你可以知道,我不喜歡彆人動不動就親近我。”

易舷安垂眸,目光落在江昭的手上。

他和外麵那些鬼東西不一樣,他每夜來江昭房裡,隻是想守著他而已。

誰讓、誰讓今天的江昭不太尋常。

至少,他今天睡覺時的反應絕對和平常不一樣。

青年以往的睡姿規規整整,睡熟之後偶爾會變成蝦子似的蜷成一團,抱住一點被角,但在醒之前,一定會恢複最開始板正的睡姿,更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今天夜裡,他偏偏聽見了一點異樣的聲響。

那是從青年喉中溢出來的悶哼,音色濕潤滑\膩,纏綿悱惻,好像是婉轉的,又像是低沉的,一聲接著一聲,到了後頭,這聲音已然變得有些急促,更是險些喘不上來氣。

起初,易舷安還沒聽出不對勁。

直到江昭醒後,他看見了那張帶了欲\望的臉,腦中的某種思想登時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朝麵前的青年湧來。

他猜到青年做了一個什麼夢。

易舷安喉結上下滑動,眼裡冒出狼一樣的幽光,因他低著頭,江昭沒能看見他眼中那一抹意味深長的光,他還在生氣。

“你下次不能隨便親我了,我會……很苦惱的。”

聲音也軟綿綿的。

聽上去就讓人想把他揉進懷裡狠狠親兩口。

最好欺負得他小聲嗚咽。

有些欺負隻適合在特定的時間、場景與地點上,離開了這些,他便恨不得把江昭藏進手心,不讓彆人看見一星半點。

他的新婚妻子,本來就隻有他能看。

除了他外,彆的人就是看到了,也跟他們毫無關係。

江昭用手背抹了下唇,聲音中帶了點怒意,“你聽見了嗎?”

易舷安點頭,從江昭的視角看去,他的樣子乖巧極了,一點也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齷齪事。

他還是有些不太高興。

隨隨便便就被人親會顯得他很好拿捏,他不能這樣,要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豈不是讓易舷安更加得寸進尺。

江昭輕輕“嘶”了聲,他的唇角也被這隻不懂事的大狗給咬破了,有些疼。

這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不知道明天起來後要怎麼告訴彆人這道傷口的來曆。

明天他要去找應野,對方是醫生,該不會看出這道傷口是彆人咬的吧?

他越想越氣,喉中發出綿軟的哼聲,“你把我的嘴咬出血了,明天彆人問起來我應該怎麼說啊……你要對這件事負責,都怪你。”

負責?

易舷安巴不得負責,眼裡閃過一絲狂喜,唇角不受控製上揚,點了點頭,乖巧道:“既然是我弄出來的,那麼當然隻有我能負責。”

江昭隱約覺得這番話有些不對勁,但他說不出這股異樣從何而來。

他指尖撫過唇角的傷口,輕微的刺痛感傳來。

“都怪你。”他又重複了一遍。

易舷安眼中滿是笑意,哪有剛見麵時冷淡暴躁的樣子,隻差沒高興得開始搖尾巴。

“是,怪我。我下次……”他喉嚨有些癢,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鋒利的喉結上下滑動。

“我下次會注意的。”

江昭斜斜睨了他一眼,板著張巴掌大的小臉,悶聲道:“我要睡覺了,你不準再打擾我。”

易舷安點頭。

江昭看了眼他,他的身形大半都被籠罩在黑暗中,如一道沉默的影。

而在他睡著時,易舷安也的確如一道影。

永遠守在他身邊,等黎明降臨再悄無聲息地散去。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隻是,很想待在江昭身邊而已。

他們交換了庚帖,聘禮、嫁妝、八抬大轎悉數到位,而江昭便被那頂轎子抬進了他們的喜堂。

他們拜過天地、拜過堂上偌大的“囍”字。

他們拜過對方。

江昭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但他卻沒辦法時時刻刻待在江昭身邊。

因為這場親事,從一開始就是他的報複。

哪怕他現在後悔了,也沒辦法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強求不來江昭的白日,便隻好要他沉睡的每一個夜晚。

易舷安垂眸,試探著伸手攥住了江昭的手腕,入手的觸感雪白瑩潤。

“我……還可以守著你嗎?”動作和語氣滿是小心翼翼,半點不見剛才直接吻上去時的膽量。

江昭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什麼守著?】

係統道:【您睡著後,他一直在您的房內呆著。】

江昭:【為什麼?】

係統:【宿主,我認為,有的事,您既然已經知道答案了,就沒有再詢問我的必要了。】

江昭啞口無言。

小係統的脾氣是越來越大的,等完成任務,他一定要狠狠地投訴,最好是把這整個快穿係統一起投訴。

什麼係統嘛,就是一群討厭鬼。

江昭抽回手,“隨便你。”大概是因為還在生氣,他的聲音悶悶的,有股賭氣似的意味。

易舷安猛地抬頭看他,“真的?”

江昭不說話,繞開他爬上床。

易舷安盯著他被壁燈籠罩的側臉,最終他伸手,幫江昭關掉了房內的燈。

他在心裡默默道:

——晚安。

.

江昭第二日收到了符沉送給他的東西。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首飾盒,精致的臉上滿是疑惑,“怎麼突然送我東西?”

“之前就想送你的,隻是耽擱了些時日。”

符沉的指尖在上頭點了點,“快打開看看,我想知道這東西究竟合不合你的心意。”

江昭打開了首飾盒的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手鏈。

他麵色有些古怪。

送男孩子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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