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第二天早晨下樓時,發現客廳一樓格外安靜。
他從樓梯上走下來,往沙發上一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分彆坐在沙發的最左邊和最右邊,中間摩西分海般隔開了一大段距離,至少夠兩個他坐進去。
他往客廳走的動作登時一頓。
這間公寓平時很明顯不接待人,長沙發隻有一張,一左一右都被人占據了,他過去了當然隻能坐在中間。
夾在明朗和明燁中間……
江昭光是想想,就一陣呼吸不過來。
就在他準備調轉腳步朝餐廳走時,客廳內坐著的兩人卻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一般,雙雙將目光投了過來。
兩道相差無幾的目光先後投在了他身上,江昭的腳步一下便定住了。
明朗目光深沉,嗓音微啞,帶著十足的磁性,一舉一動都透著成熟男人的風範。
“起來了?”
幾乎是他剛開口,明燁便站起身,朝他這邊走來。
等他話音落下時,明燁已然走到了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看了兩秒,目光掃過他寬大的領口和無意露出的半邊肩膀。
江昭的注意力被這道眼神拉扯回來,被盯上的感覺像極了獵人盯住毛發雪白的兔子般,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心裡升上一股淡淡的怯意。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小聲問道。
因著剛起床的原因,他的黑發還有些淩亂,一縷頭發從耳後垂落,掃了掃他雪白的麵頰。
漂亮青年的眼神帶了點朦朧,像是才剛睡醒,思維遲緩得分不清麵前的人釋放的是善意還是不懷好意,眼尾似乎永遠都帶著淡淡的緋色,氤氳出了一點隱約的痕跡,像是什麼人用指腹在那上頭輕攏慢撚抹複挑,最終用唇一點點蹭出來的。
漂亮得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一直到江昭眼神裡的疑惑越來越明顯,明燁才伸手,無比自然地幫他把歪向一邊的領口拉了回去,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那半邊雪白圓潤的肩膀。
薄款的睡衣被兩根手指抓了起來,原本緊緊貼著的前胸稍微露出一點深不可測的痕跡,目光一旦落了進去,再想收住便難了。
明燁的視線往裡頭探究了一瞬,心內忽然無比慶幸這個角度隻有他能看見。
身前的青年太過嬌小,幾乎完全被他遮擋住身軀。
想到方才看見的那一幕,明燁心頭還是竄上了淡淡的火氣,恨不得回到許久之前,甚至在心裡暗恨,他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選擇把江昭讓出去的。
他簡直是個白癡!
更何況,江昭已經親口跟他說了,不喜歡江昭,說的那些話全是騙他的。
想到這兒,明燁安慰著壓下了內心的情緒。
“衣服歪了。”他淡淡道。
江昭這才反應過來,忙又拽著衣服往後拉了拉。
他不知道,他這樣子雖然遮住了前麵,但後麵卻一覽無餘,以明燁的角度,正好能夠瞥見小半邊露出來的、天鵝一樣雪白的脖頸。
看上去盈盈一握,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
又或者是用指腹去蹭一蹭,最好是蹭得這脖頸通紅泛粉,讓原本雪白的地方開出一朵又一朵昳麗的雪上梅花。
明燁目光一暗,瞬間又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
應該拿條圍巾嚴嚴實實地遮起來的。
江昭卻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有多百轉千回,匆匆抬頭看了他一眼,抽空笑了下,又假又敷衍。
“謝謝你。”話倒是禮貌得很,聲音也綿軟得任人拿捏,隻是笑意從來都不達眼底。
明燁又想到了昨晚透過細小的縫隙所窺見的風景。
……江昭從不知道,他的房內都藏著什麼。
明朗似乎並不在意弟弟的所作所為,打過招呼後便站起身,同他們一起到了餐廳內。
明家家規森嚴,用餐必須在專門的餐桌上,可不是隨便找個什麼地方都能吃的,這也是為什麼明朗的公寓裡會有一間如此之大的餐廳。
餐廳內擺著一張長餐桌,長的兩邊分彆能坐下兩人,加起來便是四個人,而一頭一尾分彆隻能坐下一個人。
往常江昭和明朗都是分彆坐在長桌兩邊,井水不犯河水。
明朗是鬼,不需要用餐,再加上以前江昭看不見他,用餐的時間,他有時會站在江昭身後,有時又會在樓上巡視。
被江昭知道後,他便很少以鬼怪的形態露麵,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一個活人。
江昭一直到上桌才反應過來明朗已經死了。
心裡頭對鬼的恐懼剛升上來,轉頭看見姿態自如、周身縈繞著荷爾蒙的男人,那點恐懼又在瞬時被壓了下去。
這個樣子的明朗帶給他的恐懼遠沒有麵對明燁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