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林間奇遇(2 / 2)

沈蕪內心始終繃著一根弦,有時她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誰了。

這種無形的壓力最令人抑鬱。

以前她不能理解演員為什麼很多有抑鬱症或者現實孤僻,現在她懂了,因為人前她要演戲扮彆人,壓力有多大,沒有人能明白,唯有自己在幕後默默消化。

沈蕪仰麵,深吸一口氣。

這個世界讓她感到最舒服的東西就是空氣,很清新無汙染,猛地大吸一口,也不怕被嗆到。

然而,走著走著,她聽到附近有人的聲音。

“西山是皇家圍場,沒有太子旨意,我們不可私下狩獵,三爺,您還是悠著點,彆又做錯事了。”

“爺他娘的錯哪了,不就是喝高了調戲一個賤婢,爺就是殺了她又能如何,值得這般大驚小怪!”

“調戲賤婢是小,關鍵是您在太子殿下麵前失儀了,有些話大皇子和五皇子能說,您卻是說不得的。”

“狗屁,等爺當上了郡王,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爺。”

“三爺,您前頭還有兩個兄長,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講啊!”

滾開,彆擾我興致,就是射殺了一隻獵物,又能如何,難道還砍了我不成!”

......

這囂張的王八氣焰,莫說太子瞧不上,沈蕪聽了也想打。

不過想是一回事,沈蕪悄悄彎下了腰,利用周圍植物做遮擋,踩著小碎步儘可能遠離男人。

她輕輕撥開擋住視線的闊葉,這隨便一瞥就瞥到了不遠處半陰斜坡地上的兩隻梅花鹿,一大一小,應該是母子。

沈蕪又轉頭看向背對她往坡地靠近的男人,正在慢慢拉弓舉箭。

沈蕪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特彆有愛心的人,可出於母性本能,又想到她那囉囉嗦嗦整天嫌她這不好那不好但很愛她的媽媽,沈蕪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她會後悔。

沈蕪蹲下身子,縮成小小一團,撿起腳邊的石子使出全身力氣往斜坡方向扔了過去。

咚的一下,母鹿受到驚嚇,立起警覺起來,帶著小鹿快速跑開。

沈蕪也麻溜往更密的林子裡跑,隻聽到身後氣急敗壞的大吼:“該死的東西,就是你一直在我耳邊聒噪,才把獵物嚇跑了,你給我去死!”

“不是奴才,剛才有東西飛過去,三爺您沒看到?”

“你是想說你眼睛比爺尖,厲害了是吧,滾!”

惡作劇似的發泄,沈蕪心情好了不少。

她拚命的跑,跑到一處空曠的地帶,她雙手並攏在嘴邊,卻不敢太大聲喊:“山川啊,大地啊,若有神明,請化作一縷清風,將我帶回日思夜想的故鄉吧!”

“想被刮走,你得呼喚沙塵暴。”

熟悉的男子聲音,沈蕪猛地回頭,就見戎王子從樹叢裡走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你跟蹤我?”

戎王子避而不答,隻道:“你不該插手,他壞了規矩,自有太子懲罰他。”

“所以呢?那兩隻鹿就該死了?”

沈蕪語調冷靜得自己都覺得好冷。

“人都有不少枉死,何況動物,它們若死了,那也是自己倒黴出現在那裡!”

戎王子很平靜,平靜到讓沈蕪覺得可怕,仿佛他談論的不是生死,而是今天吃飯了沒。

“你的意思是,你強你就能濫殺無辜了,我弱我就該死了,這片山林本就是它們的家,你們非要闖進來將它們射殺,隻為無聊的惡趣味

,可有想過你殺死的可能是身懷有孕的母親,又或者窩裡有嗷嗷待哺的小獸正等著它的母親。”

沈蕪的憤,不僅有對弱者的悲憫,更多是感同身受,聯想到自身遭遇。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不想來西山卻硬是被眼前這個臭男人強拉過來,到了這裡更是如履薄冰,每說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裡過上好幾遍。

特彆是對著太子,明知性彆有可能被識破,卻偏要故作不解打馬虎眼,他一個眼神看過來,她都要糾結好半天。

她是樂觀堅強,但不代表她沒心沒肺。

人前要笑要體麵,還要保持警惕,擔驚受怕也不能表現太過,她沒有神經衰弱就已經是大心臟了。

戎衡顯然沒料到沈蕪突然變得這麼情緒化,眼圈紅紅的樣子,像是和母獸走失的幼獸,脆弱無助又惹人憐愛。

更見鬼的是---

他居然覺得她說的話好好聽好有道理,他都不忍心反駁。

“我從不獵殺有孕的母獸。”

想來想去,戎衡吐出這麼一句,自己的心情連自己都難理解。

“那些日子淺的腹部還沒隆起的母獸,你分辨得出來?”

沈蕪不是挑刺,而是真的好奇。

戎衡默了默,道:“老練的獵人,憑感覺就能分辨。”

眼前小人兒給他的感覺,就像一隻失恃失怙無以為依的小母獸。

換沈蕪說不出話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水汽,調整情緒:“對不起,昨晚做了個可怕的噩夢,還沒緩過來,說話有點衝,戎表哥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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