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阿蕪,你快醒醒,不要嚇母親啊!”
好溫柔的聲音,可媽媽是個大嗓門,哪怕是關心的話也能說得分外嫌棄,她想感動都醞釀不出情緒。
“阿蕪,是母親對不起你,求求你快醒來,母親錯了,母親發誓再也不離開你,等將你父王救出來,咱們一家三口找個遠離是非的地方,不問世事,開開心心......”
很美的想法,但實現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衝他們這身份,就注定遠不了是非。
沈蕪這次落水,算是去了半條命,明明會遊水的人,卻被池裡的水草纏住,費好大的力氣也遊不上去,憋不住氣嗆了不少的水,小壽子和小順子跳下來救她,差點也被她帶得丟了命。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沈蕪想的是這樣也好,打哪來的就從哪離開,一切回歸原點,從此天涯,各彆兩寬。
然而,她的這根金手指似乎開得特彆粗,腦子都快燒糊了還沒死成,昏睡了三四天,等她有了意識,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小翠,而是她美豔動人,年輕得像沒生過孩子似的便宜娘。
沈蕪很想睡回去,就這麼睡到死算了。
“阿蕪,你連一眼都不願意再看母親了嗎?”
趙雅茹望著女兒的神情傷感異常,兩眼又紅又腫,若是前世子在這裡,定會攬著嬌妻可勁兒哄。
沈蕪不是便宜爹,對女人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加上這人對造成小王孫如今的困境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沈蕪忍著不發脾氣,已經是教養很好了。
當然,她這渾身乏力的破身子,連發聲都困難,更彆說發火了。
小翠依然是那麼的誇張,撲到床邊嗚嗚大哭,就跟走了爹媽似的。
“主子,您可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小翠怎麼活,往後有水的地方,您都不能去了,太危險了。”
“水,水---”
沈蕪囁囁嚅嚅,聲音輕得自己聽起來都費勁。
小翠關心則亂,猛地搖頭:“不可以,有水的地方都不能去了。”
趙雅茹聽不下去了,推了推小翠:“你快倒杯溫水過來,稍微熱點,但不能燙,再拿個小勺子。”
小翠這才明白過來,懊惱地拍
拍額頭:“是是,奴婢這就去弄。”
沈蕪使不上勁,趙雅茹將她攙扶起來,在她身後墊上厚厚的引枕,小翠端了水過來,正要舀勺子喂沈蕪就被趙雅茹接了碗,先坐到了床沿,倒點水到手背上,覺得溫度合適,趕緊喂給沈蕪。
沈蕪渴得不行,也沒心情跟趙雅茹置氣,先解渴,彆的往後放。
咦,甜的。
沈蕪看向小翠,小翠眼淚汪汪:“怕主子嘴裡沒味,奴婢加了半勺糖。”
沈蕪沒有吭聲,趙雅茹轉頭望著小翠,眼裡帶了一絲笑意:“從前我看你就是個仔細人,果然沒選錯。”
小翠性子粗,但做事不糙,又忠心,不然趙雅茹也不會猶豫了好久最終仍是定下她做女兒的侍婢。
“小翠,你先出去,把門帶上,在外麵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小翠對趙雅茹頗為忌憚,一聽到這話,麻溜退得快,不過走之前仍是依依不舍瞅了沈蕪一眼。
沈蕪滿肚子的疑問。
便宜娘為何在這裡?
新帝將皇宮把守得固若金湯,她是如何進來的?
銀甲衛幾乎遍布宮道每一個角落,她除非會飛天遁地之術,不然很難不被發現。
女娃娃眸子靈動慧黠,趙雅茹不用問,看女兒眼珠子滴溜溜轉就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不由輕聲一歎。
“你好好歇著,彆費力氣,母親一五一十講給你聽。”
這說起來,故事就長了,沈蕪精神不濟,聽著聽著都想打瞌睡了。
然而,聽到便宜娘在東宮整整住了兩年,沈蕪掩不住的驚訝,瞬間抖擻了精神。
母女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居然兩年都沒發現。
不過,好像也不奇怪,東宮那麼大,她又不愛瞎晃,便宜娘更是深居簡出,碰不到也正常。
沈蕪舔了舔唇,喝完糖水後感覺好了點,但發出的聲音仍是沙啞有如糙紙刮過。
“所以,你和太、子--”
幾個字,沈蕪都說的吃力,沒有說完,但她相信趙雅茹聽得懂。
“這位元朔帝本事了得,要躲開他的耳目不容易,正好我也不願意再東奔西走,想離你近一點,你若有個什麼事,我也能及時照應到,可誰想,仍是大意了---”
女兒兩次落水,趙雅茹心裡比誰都難過,
可她一人能力有限,這宮裡又大,在東宮還能看著,一旦出去那就鞭長莫及了。
沈蕪腦子裡有點亂,皇帝把她們母女倆都扣在宮裡,到底是何打算?
難不成真的看上她了?
她就一張臉長得好看,可其他方麵,不說彆的,就一個王孫的身份已經讓他難辦了。
她再慫也有底線,當男寵什麼的,打死也不乾。
見女兒半天不說話,趙雅茹試探的問:“阿蕪,你想不想回金陵?”
或許是母女倆分離太久,變得生疏了,也或許是孩子長大了,性子慢慢沉穩,文靜了,趙雅茹看著女兒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肯定是她的孩子沒錯,就算臉長開了,個子高了,出落得更美了,可無論分開多久當娘的一眼就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