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太陽正懸掛在偏向西南的位置,跟中午比起來高度似乎略略下降。
這個時間正是下午三四點鐘,學生們正在學校聽課,上班族們正坐在辦公桌前上班,花店中沒有客人前來下單,也是伏黑千鶴最喜歡的時間段。
她會窩在精心挑選的吊籃藤椅裡麵,攤開一本書消磨時光。這個時候的陽光並不刺眼,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灑在身上帶來暖洋洋的感覺。
沒有外人打擾,隻屬於她的時間。
雖然並不一定能夠看的進去多少書上的內容,或許看著看著就會歪頭睡過去,但是這都是伏黑千鶴所喜歡和向往的,安靜而又平淡的生活氣息。
不過今天,伏黑千鶴完全沒有任何的睡意,看著手中的書也看不進去一個字,腦子裡麵想起來的全都是前幾日她自己做出的那些大膽的舉動,和那個危險的不認識的陌生人。
老實說,伏黑千鶴和禪院甚爾第一次意外的見麵,對方成功的在伏黑千鶴的心裡麵留下了一個不太好的印象。
‘危險而又無賴,自說自話,一個自我主義者’
這是伏黑千鶴在心裡麵給禪院甚爾貼上的標簽,並且把對方給記在了自己心裡麵拒絕來往、見到了之後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名單上麵。
‘如果是小時候的我,這麼一次愚蠢的決定,就夠要了我的命吧?’
手指虛虛的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伏黑千鶴看著自己的外套,仿佛透過衣料看到了自己皮膚上的傷疤。
其實伏黑千鶴並非自出生起就待在孤兒院的孩子,她對自己幼時的經曆記得並不清楚,殘存在腦海之中的隻有混亂的街道、地麵散落的建築殘骸和鬥毆時飛濺出來的鮮血。
那個時候的她似乎總是受傷,但是又得不到良好的治療,因此才落下了幾乎遍布全身的傷疤。
到了孤兒院,生活雖然稍微的好轉了起來,但是也因為她的殘缺導致沒有人願意收養她,孤兒院裡的孩子也抱團排擠她,會趁著院長不在大聲嘲笑她身上難看暗沉的疤痕,奪走她為數不多的被分配到的玩具和衣服。
伏黑千鶴不自覺的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意識的
停止了回憶。
過去的經曆實在是太糟糕了,又太深刻,那些嘲諷的話和厭惡的眼神對於伏黑千鶴來說,遠比模糊記憶之中落在身上的刀和拳頭更加讓她難過。
這也是為什麼她總是喜歡穿著外套,把全身都給遮起來的原因。
不露出殘缺的部分,看上去就和正常的人一樣,也就不會得到被排斥的待遇。
點了點自己的胳膊,伏黑千鶴歎了口氣,再次在心裡麵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當心,再遇到那種情況,要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生命隻有一次’
她不敢去賭,也不敢去做任何冒險的事情。
性格糟糕又不討人喜歡,即便是如此,她也想要活下來。活下去,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千鶴姐,打擾了!”
門被拉開,熟悉的少年從門外進來,衝著伏黑千鶴打招呼:“很抱歉在你休息的時候過來,但是,那個……”
中島敦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在伏黑千鶴溫和的注視下臉色漸漸變紅:“那個,我新接到的單子是要現在就把花送到客人手上。”
緣分很奇妙,它讓兩個同為孤兒院出身的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裡相遇了。
中島敦是前兩個星期來到這座城市的流浪兒,在支撐不住幾乎要餓昏過去時,中島敦終於跟一群流浪貓打起了架,就為了爭奪一份看起來像是被人不小心落在地上的食物。
就在打贏了拿到食物準備開始進食時,中島敦聽到了自己背後傳來的疑惑的詢問聲。
“那個,請問,你手裡麵拿著的,是地上投喂貓貓們的食物嗎?”
萬萬沒想到自己從野貓口中奪來的食物是有主的中島敦:?!
石化在了原地的中島敦看看自己手裡已經沒了大半的食物,扭過頭,對上了一雙似乎毫無任何威脅性的溫和的眼睛。
“那個……對不起。”
儘管依然餓得要命,少年還是把食物放下了,還朝著一旁的野貓推了推。然後他就得到了來自貓貓們的嫌棄的眼神。
當時的場景非常的尷尬。
當時的伏黑千鶴似乎看出來了什麼,先提出了歉意,然後帶著中島敦吃了一頓飯。
‘這算什麼啊?’
看著付賬的伏黑千鶴,中島
敦低著頭,握緊了拳:‘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這麼好……就不怕是個壞人嗎?’
“因為敦就像是曾經的我一樣。”
後來保持者聯係,甚至還幫中島敦找了一份類似送外賣的臨時工的工作的伏黑千鶴這麼說道:“我剛離開孤兒院的時候,比敦更加的狼狽。”
“大概是從敦的身上看到了我曾經的影子,所以,心軟了吧?”
伏黑千鶴這麼說著,有些猶豫的做出總結。因為她沒說出口的是,她總感覺中島敦像是一隻大貓貓,讓她控製不住的憐愛。
同為孤兒院出身?
或許是這一句話觸碰到了內心深處的某個點,中島敦逐漸和伏黑千鶴親近了起來。
‘就這樣吧,在人虎沒有跟過來的時候,讓我再感受一下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