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的時候沒看到他?”
顧衍行眼底笑意瞬間退去,黑沉沉的眼睛猶如冬日夜色。
溪溪像是感覺到什麼,嗷了一聲,開始瘋狂地蹬他的手臂。
“沒有。”顧衍行撫摸著貓肚子,遺憾道,“可能是正好錯過了。”
他的語氣仍舊溫和,語調平緩,每個字都出得很慢,手上的動作也極致輕柔。
但懷裡的貓卻拚命掙紮,想從他懷裡逃出去。
“他才剛出去沒多久,我還以為你們會撞到。”
顧衍行笑笑:“運氣不好,下次再說吧。”
溪溪焦躁不安地在他懷裡撲騰,踩著他的胸口想跳出去,被顧衍行捏著後頸強行按回懷裡。
金漸層抖了抖,慫慫地趴在他臂彎裡。
燕朦瞥了一眼貓:“它怎麼又鬨騰。”
“想回家了吧。”
“是嗎,也是該回去了。”燕朦說完,八卦地壓低嗓音,“我問你啊,他和《白日夢》裡那個許言,是不是真的?”
顧衍行:……
他沉聲道:“假的,他們沒有關係。”
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煩躁。
“啊,我本來覺得這兩個孩子都挺好的。要是真能成,也不錯。啊,那他和他隊裡的那幾個,也是假的?”
“媽,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話說到一半,顧先生又意識到,他沒什麼理由生氣。
“你急什麼?”燕朦掃了他一眼,“眼睛瞪得比溪溪還大。”
“媽,你看錯了。”顧衍行笑了笑,像是在說服自己,“我急什麼。”
“對了。你家貓把衣服扯壞了,結下賬。”燕朦把掛好的衣服取出來,把領口線被勾出來的地方指給顧衍行看。
顧衍行安撫著懷裡的貓,語氣溫雅:“它不算模特嗎?”
“你該不會還要找我要報酬吧?”燕朦打量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你要知道,多少人倒貼錢都想上《VIRTUE》。”
“但這是它應得的酬勞。”
燕朦聳聳肩:“也行,就當是給它的出場費了。小貓咪在這裡呆了半天,也挺不容易的。”
“開玩笑的,我買了。”顧衍行接過衣服,找旁邊的人要了個袋子。
“你這是……”
顧衍行理所當然地問:“我買了,不是該拿走嗎?”
“這是熙熙的碼,你穿不下。”
“但我現在把它買下了,它應該算我的所有物。”
反正同樣的衣服,燕朦也不會拿去給彆的模特穿,隻不過隨口提醒他一句。
但她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他買件自己穿不下的衣服乾什麼?掛在家裡好看嗎?
她兒子可不像會在意一件衣服的人。
“我們走吧。”顧衍行把貓交給燕朦抱了一會,自己把衣服整齊疊好,裝進袋子裡,再把貓抱回懷裡。
“好。”燕朦又交代了幾聲,抱著花開開心心地跟他走。
到了停車場,他卻發現車旁站著幾個熟悉的人影。
***
“熙哥,你走這麼快乾什麼?”
陳曉晨還沉浸於母子情深的美好畫麵裡,一回頭卻發現阮熙早都走出去十多米,隻能小跑著趕過去。
“回去有事。”
陳曉晨擔憂地問:“你是不是頭疼啊……早上的事真沒問題嗎?”
阮熙上午去醫院檢查了一遍,腦袋後麵確實鼓了個包,應該是在哪撞的。
他剛剛也是接了阮暄的電話才提早出來。
“我去醫院的事,你告訴阮暄的?”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陳曉晨撓撓頭,“你老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大少爺也不放心啊。”
阮熙抿抿唇,問:“他很擔心我?”
“當然啊,他還總要我彙……”陳曉晨發現自己說漏嘴,馬上捂住嘴,訕笑著說,“熙哥,你們畢竟是親兄弟,血濃於水啊,大少爺怎麼會不在乎你。”
陳曉晨其實是阮暄安排過來當阮熙的助理的。隻是當初應聘的時候,阮熙和他哥不對付,所以沒把真實情況說出來。
不僅他,Vicky和保鏢們,其實都是阮暄把過關,專門找過來的。
他還以為阮熙知道他和阮暄有關係會大發脾氣,沒想到這麼平靜。
阮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幫我看一下,我最近哪天晚上有時間,我回家看看。”
“熙哥,你想回家了?”陳曉晨驚叫一聲,被阮熙冷淡地掃了一眼,立刻住嘴,慌慌張張地查他的日程表。
陳曉晨又確認了好幾遍:“熙哥,你真的要跟大少爺和好啊?”
“又沒鬨掰,算什麼和好。”
書裡是許言的視角,所以阮暄的戲份不多,阮熙對他的了解僅限於書裡的阮熙和許言訴苦,說兄弟關係不好,和最後阮暄冷酷地為了生意犧牲阮熙。
但是今天阮暄的反應讓他覺得,也許一切還有轉機。
阮暄對他應該確實有感情,書裡寫的隻是“阮熙”的一麵之詞,後麵說不定有隱情。
或許……他真的能有一個哥哥。
他想起阮暄強裝冷酷的彆扭語氣,心裡就有點暖。
從小到大,連父母都沒這麼關心過他的身體,拍戲的時候肋骨砸斷兩根,他也沒叫過慘。對他來說,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被人小題大做地壓著去體檢,還是會有些雀躍。
所以他想試著和阮暄和解。
他是有親哥的人,可不需要在外麵認哥哥。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另一個自稱他“哥哥”的人。
平心而論,顧衍行並沒有做錯什麼,無論是節目裡的安排,還是和燕朦的互動。
但他就是在看到顧衍行抱著花走向燕朦的那一刻,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委屈。
即使他也覺得燕朦是個有魅力的女性,即使他不喜歡也沒資格對彆人的社交圈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