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身……我的家庭……”晴彥一連試上數個詞語,最後他乾脆放棄了糾結,“對於入世的成員來說,有那麼一條‘保護生命受到侵害的人’的宗旨。”
“這裡麵包括任何一種侵害的方式,所有非正常生老病死的、不管是咒術師還是普通人,都可以算在其中。”
當時知道這一條規則時,晴彥並不是非常能理解這一句話,隻猜測是出於減輕地獄工作量的考慮才在書上如此說。
“後來,我遇到了成千上萬品性惡劣不堪的家夥,和我們一樣是人類。”晴彥還未習慣主動將自己與他人劃在一處,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我還記得我當時是這麼問鬼……我家大人的,‘這些人有什麼被救的價值嗎?’”他語氣平淡地繼續闡述。
“你家大人怎麼回的?”夏油傑的興趣果然被釣起來不少,見他半中間停下,還反過來主動提問。
“大概是些規則之類的話。”非正常死去的人極易出現靈魂與身體分離不完整的現象,在最近的咒靈殺人案受害者中,這樣的現象有往嚴重發展的趨勢。
這樣的亡者即使能夠根據俱生神的記載和淨琉璃鏡還原生前的景象審判,也會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彆的亡者那麼快的恢複能力。
比如受同一種刑罰,人家可能已經重新長好了四肢,這類亡者可能才剛剛開始愈合。
無限延長受刑時間增大工作量不說,影響到亡者排隊轉生的隊伍正常運轉,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反過來對現世造成不好的影響。
“幸好。”晴彥轉而小小聲說了一句。
“幸好什麼,悟控製住自己沒有殺死那些教眾嗎?”夏油傑思來想去,能結合到晴彥這個話題裡的攏共也就這麼一件事。
“是,以現在的我來說,無法攔下動起真格的五條前輩,但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我……”會為之後他去到地獄的審判爭取儘可能舒適的環境。
這句話當然不能這麼直白地說出口,晴彥繞了個彎:“我跟他,大概就會站在對立立場上?”
從情感上看,他也希望這些視一個妙齡少女的死亡為無物,甚至還為之歡欣鼓舞的教眾早日受到懲罰。
但規則就是規則,盤星教教徒中不少人的年齡都算不上年輕,想來沒多久就會有人成為亡者。
進入地獄時所有罪行無所遁形,包括今日的反應和一切所作所為,他們注定會為此付出代價,但不該讓那樣的五條悟背負這些人命的罪,臟了自己的手。
“我認為晴彥你說的有一點道理,我一直喜歡你的原因,就是在這方麵上我們的想法不完全一致,卻也有極大的共同之處。”夏油傑走到晴彥身旁,在他旁邊的櫃子裡俯身一頓翻找。
“但如果即使悟真的殺了那些人,我恐怕也沒有任何感覺,因為我也有這麼想過,在今天的盤星教總部,不止一次。”
晴彥重新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他還是要多加注意。
夏油前輩之所以在盤星教總部接受到他的暗示數次出手,也是因為這樣的舉動才是符合他的觀念吧。
實際上,他們都對那些教徒的醜惡嘴臉厭惡至極。
這樣一看,前輩思想潛在危險指數反而更要加上一顆星……
晴彥默不作聲半天,直到衣物柔軟的布料擦過他的手臂肌膚落到床頭,他這才反應過來般抬頭望向夏油傑:“這是?”
“如你所見,我現在要去洗澡,如果晴彥你打算和我通宵談心也OK,我可以打地鋪。”夏油傑抱著一疊看著像是睡衣的衣物,手掌往床的方向攤開,似乎真是大大方方地要將床讓給學弟。
他是真不在意這些啊......晴彥從夏油傑的臉上清清楚楚讀出這麼一條訊息,明明沒有喝水,他也還是被自己給嗆了一下。
“不、不用了!”晴彥幾乎要抑製不住上揚的語調,觸電般從原本一直窩著的地麵起身,勉力維持住臉上的平靜。
“要走了嗎?”夏油傑見他略顯匆忙的動作,尾音含笑。
“前輩。”晴彥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夏油傑是在嚇唬他,咬著牙喊了一聲。
對方顯然深諳點到為止的道理,空出一隻手來拍拍晴彥的肩膀:“反應得還挺快,不過我可是說真的,如果晴彥真的要留下來玩我也沒什麼意見。”
“不,我覺得不太好。”晴彥仿佛為強調似的,頗為用力地搖了搖頭,腦後的小辮子也跟著晃悠上一圈,歪歪扭扭地垂落。
“這有什麼不好的,都是男生。”夏油傑見晴彥似乎是被梗住的模樣,也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好了,我記得一年級有三天的假期,這才第一天呢,之後好好享受吧。”
“好,謝謝前輩。”晴彥折身正要出門,忽地身形一頓,扒著門框探出個頭來,“說起來六月份會很忙碌嗎?”
“嗯?還是看情況吧,不至於到腳不沾地的程度,要擠出時間基本上都可以擠得出來。”夏油傑回憶一番,給出肯定的答案。
“還有什麼......”他剛準備詢問晴彥,就見對方的神色一瞬間放鬆下來,嘴裡念叨著“那就好”,扒在門框上的手也跟著一鬆,人直接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