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彭孫便提腳,跺了下去。
邊上小販、商鋪人等,十家之中,竟有七八家喝起彩來:“好!”
這廂吏仗著後台過硬,平日裡欺行霸市,與這些小販商戶,那是積怨甚多的。
此時見得他倒黴,竟是大快人心的局麵!
劉瑜心頭一寒,無端想起魯達三拳打死鎮關西的梗來,連忙提了袍裾跑了出去,還沒等他奔出去,其他幾個大漢卻就把劉瑜攔住,笑道:“官人,這事還是我等來料理,卻不敢官人難做。”
劉瑜望了一眼,長歎一聲,苦笑道:“罷了。”
不罷了還能怎麼樣?
魯達三拳打死鎮關西,那是鎮關西也是有本事在身,身強體壯的緣故。
這都所由可不是鎮關西,那賣豆腐腦的漢子,隻一腳斫了下去,“哢嚓”一聲,生生便把那廂吏的頸椎鏟斷了,在地上抽搐,看著出氣多,入氣少,隻怕過不上幾息,便將沒有生氣。
“各位莫要驚慌!老子路見不平,為民除害,卻不乾這連累周遭父老的事!老子姓彭名孫,龍騎第一下名都虞侯便是,你們儘管去教開封府衙來拿!”說著蹲下身子,扯著那廂吏的下巴,發力一扭,生生把那頭顱扭了個一百八十度,本來還有一點氣息,這下當真是死得通透。
“好漢子!”、“我等原為好漢作證,卻是這廂吏惡了好漢!”、“同去開封,卻不能敢他們官官相護,壞了這除害的好漢子!”人一多,膽便壯,至少在這時,看著群情洶湧。
彭孫當街殺了人,差役很快便來了,他便大聲吼道:“來捉我便是,不關他人的事”
這時劉瑜卻就上前,對那差役揖手道:“差大哥,他是自首,又有父老作證,這枷就免了吧?”說著三兩碎銀子,已塞到那差役手裡去。
差役看著群情洶湧,他也不想鬨得事大,點頭道:“過了堂,大老爺定了有罪無罪,再按著律法用枷,我等辦差,卻不敢無端使人入罪。”
於是左右的百姓,便擁著差役和彭孫,一同往開封府衙而去。
劉瑜原也想跟著過去,卻被彭孫同來的幾個漢子死死扯住:
“官人,我等看不得你在這東京城裡被人欺負,喝了一夜酒,不為你出了這口氣,兄弟們總覺得,心裡不舒坦。我等今日來,便是起了殺心的,反正有父老求情,不就外判個流三千裡之類,半路使點錢,脫了身便是。”
劉瑜聽著就不對了。
這不是魯達殺鎮關西的路數。
連父老求情,流放之後使錢都想好的事,哪裡是喝了一夜酒,心頭不忿而暴起的?
分明便是預謀殺人!
而這些行伍漢子,殺人的本事和膽色倒是有的,哪裡來這麼縝密心思?
可還沒等劉瑜理通邏輯,便聽著有人冷冷開口道:“劉子瑾,你當真是一點體麵也不要了麼?”
來的是左軍巡使顧風,約莫五尺四寸上下,白淨麵皮,五綹長須看著頗為儒雅,隻是那鷹勾鼻子襯在臉上,望著便顯得刻薄入骨,他落了轎,抖開手裡折扇,便站在那裡,等著劉瑜去行禮,畢竟他品級要比劉瑜高。
劉瑜原是懶得生事的,連廂吏要他交份子錢,他都交了。
因為劉瑜向來的原則,有多大能耐,才有多大想頭。
燒玻璃煉鋼鐵不成,長槍陣又是宋軍早練熟的活計,除了在間諜和反間諜方麵之外,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多大能耐,所以他所想的,也不過就是如花美妾,有個官身,手裡有點錢,說不好聽,就是小富則安。
看著顧風冷著臉站在那裡,劉瑜瞪了身邊那幾個漢子一眼,整了整衣冠便要過去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