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這秉性忠直的,卻就咬了牙:“先生何必與此等小人糾纏?何不糾集差役,以雷霆之勢,為陳留除此一惡!”
劉瑜望著下麵空無一人的大堂,笑著搖了搖頭。
不說應該不應該這麼乾吧,差役呢?差役在哪裡?
書吏的公事房關了,差役也全無一人。
縣尉到現在也沒見著,縣丞更是不知所去。
一般知縣赴任,多是會備上師爺幕僚一類人物,少則一人,多則數人,各管刑名、錢糧等等。若是有師爺在一旁,遇著現時這事體,也會根據經驗,給劉瑜一些建議之類。
劉瑜原本是想著反正離得近,赴任之後,再做打算,所以也全無招攬,此時卻就連個出主意的幕僚都沒有。至於楊時和種師道,這兩位還是太年輕,又是性格忠直,全不似蔡京這奸臣胚子好用。
這邊廂陳留縣也就那麼點大,主薄聽著了消息,就匆匆跑了過來。
見著劉瑜,行了禮,卻就苦笑道:“明府,下官前番要進內宅,便是要告知此事。”
主薄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上任明府,若不是惡了向家,也不致無奈求去啊!”
得罪了姓向了,連知縣都當不了?
主薄看著種師道等人,又是對劉瑜苦歎:“大令,這麼多從人,惡了向家,哪裡安排得下?”
“帶了行李,隨我來吧。”劉瑜向種師道和楊時招呼了一聲。
便在主薄的一聲聲長歎裡,劉瑜還是把種師道和楊時,以及他們的從人安置下來。
一縣父母,就算附廓,就算三班差役和書吏全不知所蹤,也不至於一點辦法也沒有。
安置下來的地方,就是縣學。
陳留縣學還是辦得比較不錯的,從幾十年前的天聖元年開始,縣學有了自己的學田,雖不多,但贍養士子,安置下種師道和楊時等人,倒是不在話下的。
這時候還沒有提舉學事司,甚至,熙寧興學的大潮還沒開始。
所以有一個問題,也就是王安石十年前那份奏折裡提到的“方今州縣雖有學,取牆壁具而已。非有教導之官,長育人才之事也。”
為什麼要扯到提興學事司?因為此時“非有教導之官”,就是沒有學官啊。
所以縣學想抱向家大腿,跟劉瑜翻臉都不行。
沒有學官,這就是知縣該管,就是知縣的自留地盤。
當把種、楊和他們從人安置下去,劉瑜帶著仙兒從縣學出來,陳留那些百姓,望著這主仆兩人,許多人眼中就露出敬佩的神色:“居然向家拿捏不住啊!”、“知縣大老爺可還真有本事,連接向家都拿他沒辦法!”
當然,那是草民的心思。
那些觀望之中的士紳人家,聽著下人回報,反應卻就不同:“這任明府,倒真是好膽色!”
一任知縣,要和向家扛,不是不能扛,而是一扛下去,所涉甚大
說不好聽的,是直接跟向家後麵的人過手,向家後麵是誰?
不就是左藏庫嗎?,給皇帝發工資的啊。
若說再往後,不就是皇帝了麼?
跟皇帝扛也不是不行,但至少得有包龍圖那樣的級彆吧?
小小八品知縣,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來和店宅務扛?
那些士紳,也都是不敢置信,無不感歎:“明府當真一身是膽!”
“這大老爺,當真是不得了,真真好膽!”
當然,大部分士紳是選擇了沉默:“隻是不知道這位能扛多久?”
“是啊,向家,可是通天的向家啊,憑著八品的明府,唉,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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