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惠卿也搖頭道:“如果衝殺出去,能破敵,當然是好事;若不能殺破重圍,豈不是反倒壞了我等性命?此事須從長計議!”
邊上曾布聽著,氣得要死,對自己的管家說道:“你領了人,殺出去,總要接應著子瞻他們才是!”
但他身邊護衛家人,卻紛紛跪下,求他不要衝動。
呂惠卿更是勸阻:“子瑾他們殺出去,本也就是為了保全我等,子宣若是衝殺出去,有什麼差錯,豈不是教子瑾他們,白白犧牲?”
黃柏然門下的護衛隨從,此時破了膽,低聲地發泄著牢騷,竟也紛紛得了周圍的合應:“劉直閣的命便是命,我等的命便不是命麼?”、“本來大家都守在這裡,他們要殺出去,各人有各人的緣遇嘛!”
曾布又不是萬人敵,大家都要固守,他能怎麼樣?
所以他這邊,也真是無計可施。
他卻不知道曉,劉瑜那邊廂,已到了最後關頭。
仙兒、章惇、吳十五、王四、張二狗五人,撐了不止十息,十五息。
各人身上,都添了新創。
眼看真是再也撐不下去了。
劉瑜突然對吳十五和張二狗說道:“搬開石頭,快點。”
還沒等完全將石頭搬開,那門便被敵人撞開了。
黑壓壓的人潮湧了入來,劉瑜扯下銀魚袋和官印,高舉在手,厲聲喝道:“爾等身為大宋官軍,當真要殺官造反麼?”
“直秘閣、左正言、判東京國子監兼提舉外剝馬務、賜緋銀魚袋劉瑜在此,爾等欲殺我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往前湧過來的敵人,竟一下子停住了,前麵的人被後麵的人撞得又踉蹌向前幾步,仙兒跟章惇都準備出手了,卻聽著劉瑜高聲疾呼:“住手,全部住手!”
“下官劉瑜在此,軍中誰是主事,滾出來答話!”
劉瑜說著,拔開身前的仙兒和章惇,要來勸他的吳十五和王四,被他眼神一掃,下意識地退開,他便這麼一個人,走了出來,陰著臉冷聲道:“還要下官請你出來麼?”
這時麵前那些敵人,左右分開一隊路來,一個看著服飾約莫是小使臣跑了出來,一臉的驚惶失措,看見劉瑜,仔細看了劉瑜手中銀魚袋和官印之後,納頭就拜,口稱:“小的虎翼左第二軍第一都虞侯韓勝,參見相公!小人該死、該死!”
這還不算,在這韓勝身後,有個穿著交領袍子的家夥,探頭探腦張望了一番,放聲嚎啕,連滾帶爬奔了過來,一下跪在劉瑜靴前,拚命磕頭:“相公饒命啊!相公饒命啊!小人真不知道是您在這裡!小的瞎了狗眼啊!”
劉瑜冷聲道:“抬起頭來!”
跪著那人抬起頭,雖是額頭磕得青腫,又是淚流滿麵,可劉瑜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左右卻是皇城司裡的入內院子雜役!劉瑜氣得惡從膽邊生,抬腳就把這廝踹翻了:“你到底是叛國投敵,還是蠢成這樣!”
向來對待手下都很和氣,也從不作賤人的劉瑜,這回真的要瘋了,直接對吳十五和王四說道:“打!”
吳十五和王四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衝過劈手搶過兩條花槍,就掄著花槍杆子,往那入內院子的雜役背上招呼,抽了兩三下,那廝就噴血了,劉瑜方才把吳十五兩人喝止:“教他答話!”
又對那韓勝罵道:“那邊是不是還在圍殺?那邊是誰你可知道?曾布曾子宣!涑水先生的兒子,司馬康!還不去派人去叫他們住手!”
韓勝一臉死灰,連忙叫了手下去傳令。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蛋,抽了刀橫在頸上,慘笑道:“相公,小的立功心切,豬油蒙了心,卻是被人瞞騙,做出這等事來,事到如今也無話可說,小人拿這賤命來贖罪就是。隻求相公慈悲,放過小人家小!”
劉瑜真的氣得胸膛起伏,指著那嘔著血的入內院子的雜役,向這都虞侯說道:
“你要敢死,我就辦你個族誅,你不信問問這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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