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投書大名,他是籍著範仲淹門下的這層關係,要不然,韓相爺哪這麼有空?是個人來投書就能見著?彆說韓琦在主持救災事宜,單是這三朝宰相,想見就能見得著?彆說韓琦這地位吧,隨便任過一府、一州實缺的官員,就算致仕回家,退休了,也不是想見就見得到,投書過去就能理會的啊。
所以,劉瑜為了讓這信能送得到,下首當時就落款,就是眷製學生劉瑜頓首拜。
製,是他父親那時過世了,還在守孝期內;眷生字麵上意義是兩家有姻緣來往,劉瑜作為晚輩的自稱,但事實書信上,一般世交,或是有範仲淹這關係,這麼寫拉近關係,也是可以的,就是以晚輩自居;小一輩用眷晚生,小兩輩用眷晚學生,從範仲淹論起,那就小了兩輩,又是在守孝期,所以用眷製學生。
所以這眷製學生的落款,說明是有關係的晚輩,又是家裡有大人逝世,那說不好是舊年老友家裡出了什麼事,後輩來乞援的,自然韓琦就會有比較高的機率,快點看信回複。
不過劉瑜來捉刺客,一時哪裡有想哪麼多?
所以入來就是“拜見相爺”,自稱“下官”,韓琦不爽的根源,便在於此了!
如果不是晚輩的身份,如果不是範仲淹那層關係,劉瑜一個七品小官,區區直秘閣,又不是有旨意,先遞了手本,在門外慢慢等吧,相爺哪天有空又有興趣了,大約會派人去召來一見。
哪有可能一入城,就迎入府裡來,馬上就接見他的?
結果劉瑜倒好,一路的自稱“下官”,韓相爺涵養再好,也不是泥人,怎麼可能沒火氣?
劉瑜苦笑著整了整衣冠,撩起衣袍拜了下去:“眷製學生劉某,拜見韓老大人!”
大人,這年代就是用來稱呼家中長輩的,要自稱眷生,那當然就得稱大人。
韓琦拈須點了點頭:“令尊康健?”
因為劉瑜自稱眷製學生嘛,家裡肯定就是有大人逝世。
“慈父見背,音容宛在!嗚呼!”劉瑜便是哭不出來,也得麵有戚容,嚎上兩聲的。
不然在這年代,便是屬於不禮貌了。
韓琦便也舉袖掩麵,搖頭道:“嗚呼哀哉!”
然後方才伸手扶起劉瑜,對他說道:“天難測、神難明、理難推,壽不可知矣!節哀、節哀!”
其實韓相爺哪裡知道劉瑜他爹那個小地主是誰?
隻是這年代,不這麼來上一出,跟後麵一起同桌吃完飯不加微信一樣,沒什麼禮貌罷了。
這麼一場禮儀過去,韓琦態度明顯好了不少,因為他本來就是看好劉瑜的。
要不然,之前也不會說,劉瑜這性格,要是日後入主中樞會有問題了。
要不然,韓相爺也不會幫劉瑜背神臂弓那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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