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楊中立,他是我的學生。我若不在京師,他來求助,還望諸位弟妹,以子侄視之。”
結果這些侍妾便把楊時圍住了,對於劉瑜,她們倒是守禮,但對於楊時這晚輩,她們卻就大膽得多,有人捏臉,有人捏手的,楊時受不了要炸毛,卻便有一封紅包被塞到手裡,耳邊就聽著那些女人笑道:“小娃娃倒是懂規矩,好了,不用你來磕頭,嬸嬸們領了你這份心。”
楊時哪裡會準備給她們磕頭?就是劉瑜,也決不會讓楊時這麼乾的。
如果她們是童貫正經納的妾,娶的妻,倒也罷了。很明顯並不是這樣,都是小轎悄悄抬進門的。楊時犯不著行這麼大的禮。
隻不過出門的時候,楊時在懷裡掏了至少二十多封紅包出來。
把紅包拆了,裡麵倒出來碎銀,湊在一起,怕得十兩上下!
“好了,彆一臉的不快,該來還是得來,你不要看不起這些女人,她們的能量很大。有時候,阿貫不好去辦的事,也許她們幾句話就能給你解決了。這些女人,都不簡單,她們也是看你順眼,你彆真以為,她們就是以色事人的角色。”劉瑜低聲提點了楊時幾句。
後者聽著,心中一凜,這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能混到童貫或是張若水的外宅,當然不是以色事人那麼簡單。她們也許為了自保,也許因為都沒有子嗣,所以有一種如夫人文化聯係著,有不少事,在她們手中會變得很容易。
“接下去的安排,你好自為之,不過我去了永興軍的話,隻怕今年的科舉,你就很難全力去拚了。”說到這裡,劉瑜也是有點不好意思。但著實是手裡沒牌,他不是養望幾十年的司馬光啊。
老實講,京師這塊,也隻有楊時能讓他放心了,就算高俅,也不見得能讓劉瑜放心。
當然,還有一個人,如果肯真心辦事,那劉瑜肯定放心。
那就是蔡京,可惜,他跟劉瑜是努力劃清界線的,有多遠,避多遠。
把這些該走的關節,都帶著楊時一一去拜會了,劉瑜才覺得心頭稍安些。
策馬去到西角樓大街,來往人潮頗多,劉瑜這時也沒有什麼急事,便招呼著楊時放緩了座騎,隨著人流向前而去。原本這倒也無事,但跟隨在劉瑜身邊的白玉堂,卻是覺得這樣太不安全,按著劉瑜教的手勢,伸手衝著其他四人一比劃,便兜著劉瑜和楊時,一條往南邊的小巷子轉了過去。
劉瑜看著好笑,入了那巷子還打趣白玉堂:“何至如此?這這東京城裡,還能有什麼事?”
不過楊時對此倒是很讚同白玉堂的舉措:“白大哥做得妥當,這人潮這中,先生萬萬不能有失!”
巷窄馬大,一行六人過這巷子,不得不排成前後一排,魚貫而出。
白玉堂先了出窄巷,然後是劉瑜,這時候楊時還在巷子裡,劉瑜看著巷口有間賣肉餅的鋪子,便對白玉堂招呼了一聲,下馬往那鋪子行去。
六人六馬,都是好馬,鋪子的老板再沒眼色,也是京師裡做生意的人物,當然知道,這是貴客,所以也是使出混身本事招數,六份肉餅,又配了羊雜湯,蔥花細碎撒在上麵,煞是好看。
“中立,你要記得,最好的保全自己的辦法,就是彆把自己當回事。你得融入環境裡,才是對你最好的保護”喝了一口羊雜湯,劉瑜卻是對楊時這麼說道。
還沒等楊時反應過來,劉瑜又對著白玉堂說道:“小白,如果你想讓某人招人妒忌,引人注目,被刺殺,被騷擾,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萬眾叢中,做出一副保護此人的模樣。教人一眼看著,就覺得目標便是此人。”
他兩句話說得楊時和白玉堂都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當然,我們騎著好馬出來,若說要多低調,明顯也不可能的。但至少表麵看上去,不要感覺你們隨時要拔刀一樣,剛才在西角樓大街,那隊巡邏的軍兵看著你們,都嚇得握緊了槍杆,若不是帶隊的都頭認得楊時,隻怕就得擠過來盤問了。”
白玉堂在這化雪的日子裡,生生被劉瑜訓斥得滿頭大汗,起身抱拳道:“相公,某錯了!”
“我隻是一個七品官,一個在京師裡,一個花盆掉下來,能砸死三個的七品官。”劉瑜緩緩對著楊時說道。他是看出楊時對自己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所以他才會開口去提這一茬。
楊時聞言一愣,慢慢咀嚼著劉瑜的話,過了半晌才起身道:“學生多謝先生點拔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