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他隱約感覺到有風,他努力地向上掙紮,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有自己一生那麼長,他終於爬了出來。
赤條條地站在黑暗裡,夜風冷著他不住哆嗦,便他揉了揉眼睛,卻認出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就是埋葬那些負傷之後,不治的傷兵所在。
屍體總要掩埋起來,不然發生了瘟疫,那就是件大麻煩了。
軍漢摸索著自己,看起來,那一刀沒有讓他死掉,就算他自己明明記得當時死了。
很痛,腹部的創口,這讓他更加確定,白玉堂那一刀真的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看起來,也許白玉堂真的害怕他招出些什麼東西。
他之所以不招,不是因為跟那洪二郎和洪二郎的心腹一樣,覺得事搞大了沒法收場。
洪二郎他們是蠢,他不是,他知道自己開口就是死。
不過能活下來的話,誰又想死?
軍漢覺得無論如何,得弄件衣服穿上,要不然光著屁股事小,被凍死事大。
看來他被當成死屍掩埋,所以衣服都被脫得精光。
如果是在京師,摸件衣裳不是什麼難事。
但在軍營裡,就不容易了。
“男兒何不帶吳鉤”的年代,早就過去了,這是一個軍人被稱為賊配軍的時代。
當兵的都窮,一對草鞋晾著都要盯好,彆說衣裳。
所以軍漢想要隨便順手摸件衣裳是不可能的,天一黑,這晾著的衣服,不論乾不乾,大夥就都收進去了。
他要搞衣服,要包紮腹部的傷口,他就得去尋找,能在這個時節,包容他的人。
自跟著劉瑜那邊辦差,他跟這裡的西軍便是不同,也就是說,這裡沒有他的熟人。
他能找到的,就是上線。
事實下毒殺孫都頭的命令也是上線發布給他的,如果不是,這個軍漢也不會冒然暴露出身份來乾這個事。
赤條條的軍漢和這年代大多數人一樣,都有夜盲症,他在黑夜裡,很難找到上線所在的營房。
不過很快他就在黑夜裡撞見了一條巡邏的軍兵,王韶主持的營盤裡,還是井井有條的,各種巡邏事務,都是踏實安排著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