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心裡就有數了，她的外祖母嫁到了信北侯府，生下了舅舅和母後。陳國公府是陸皇後的外家。
“是因為陳國公府勢大，父皇不得不納了淑妃麼？”
既然要問個清楚，就不要顧忌那麼多了。蕭霽口出不禮之語，卻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喜嬤嬤搖了搖頭：“並非如此。皇上不是這樣的人。更不會因此惹了娘娘傷心。”
話音一轉，語帶忿忿：“皇上當時還是皇子，如果不納陳氏為側妃，也娶不了娘娘。”
蕭霽自然也聽出了喜嬤嬤那延續了許多年的忿忿，卻也好奇：“這是為何？”
父皇怎麼說也是皇子，要娶誰不娶誰還要聽朝臣安排？
喜嬤嬤問道：“不知道公主可曾了解過天平之禍？”
蕭霽飛快地檢索了一下記憶，天平是先帝，也就是她的皇祖父晚年的年號。天平之禍，最後的結果是邊關十萬大軍在戰場慘死，歸咎責任的時候，信北侯府被推到最前麵，先帝一怒之下，未經實證，就抄了侯府，陸皇後從一個嬌寵的侯府姑娘，變成了平頭百姓，舅舅本是一個尊貴的侯府世子，落到了流放北疆的下場。
那時候的陸皇後該有多絕望啊，父母俱亡，兄長被流放，求告外祖卻不得入門，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蕭霽的心跳得厲害。親貴遠賤，世人本性。陸皇後想必也是對外祖家失望了，此後沒有再找上陳國公府。
“那時候姑娘真是不容易啊，侯府被抄了，她帶出府的也就是一點子衣裳被褥，求到陳國公府的時候，被奚落嘲笑，恨不得和姑娘這個外孫女劃清界限，也就是當時的陳國公老夫人不忍心，偷偷給姑娘塞了兩張銀票。”
許是回憶到動情之處，喜嬤嬤連“姑娘”這樣舊日的稱呼都翻了出來。
陸皇後一朝被打落地獄，但三年後翻身成功，嫁給了皇子做正妃，最後還成為了一國之母。
蕭霽
對這位並沒謀過麵的母後是心生敬佩的。這打臉打的太爽了有沒有！今日你看我不上，明日我叫你高攀不起！
“……後來，姑娘和五皇子定情，”蕭執在先帝諸子中排行第五，“沒有長輩能為姑娘主持大事，五皇子到底是皇子，姑娘的身份上，也隻能依托陳國公府那邊，因此，五皇子從中牽線，讓陳國公府為姑娘作主。”
喜嬤嬤這話說得含糊，蕭霽卻是聽明白了。陸皇後當時的情況是，父族是罪臣，母族卻還無虞，頗得帝寵，要想和五皇子成就好事，也隻能請陳國公府那邊幫忙，兩邊一起使力。但是陳國公府這個忙不是白幫的，他們看中了五皇子的資質，決定送一個女兒過去，兩姐妹“娥皇女英”共同侍奉五皇子。
蕭霽心下對陳國公府嘔的要死。
“天平二十年五月，五皇子迎娶了正妃陸氏。六月，迎娶了側妃陳氏。”
喜嬤嬤數著時間。
陳國公府何其惡心。為了自己的孫女，就不把外孫女當人看了。
蕭霽心裡是清楚的，宮裡的妃嬪真的不多，不超過十個。比起曆代君王，蕭執已經算得上比較清心寡欲的了。
他對陸皇後，稱得上是獨一份的寵愛了。
“陳國公府如今的當家人是誰？”蕭霽問道。
喜嬤嬤輕聲答：“是淑妃的親哥哥陳國公……淑妃的父母都去世了，隻那位老夫人也還在世。”
蕭霽心裡冷笑，信北侯府起複後、陸皇後母儀天下後，那位老夫人也沒少為了她孫女求到外孫女麵前來吧。
看來，不僅僅是淑妃的子女和她、太子哥哥有天然的地位之爭，哪怕是舊恨，也是妥妥的了。
她沒法不恨，她沒法不怨。
她在心裡發誓，今後不搞垮陳國公府不算完。
這筆賬，她是記下了。
蕭霽在這邊信誓旦旦，卻不知道她的哥哥，也在密謀搞陳國公府。
太子比蕭霽要知事早、知事多，對於陳國公府從前對母後的傷害他是門兒清，加上陳國公一直在搞小動作，甚至還派人刺殺他，他已經在背後收集陳國公府的不法事了。
但這個過程還是要交給時間，要慢慢來，要等，急不來。陳國公老奸巨猾，很可能推給手下人，不能打草驚蛇。
太子倒是沒想到，妹妹那與他不謀而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