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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板著一張臉,眉間朱砂痣生輝,顯得高貴不可侵犯。輕輕掃過跪在下方已經哭成淚人的丫鬟,淡聲說:“你是怎麼把墨汁潑到姑娘準備好的禮物裡?”

“長公主,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青果開始往地上磕頭,頭發散開來,額頭上已經有一塊紅印,看著就像是個瘋婆子一般。

“怎麼,還不肯承認嗎?”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那天奴婢根本就不在疏月院,怎麼會有機會下手,請長公主一定要明查啊。”

壽平長公主靜靜看著她,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青果心裡卻是明白,倘若今天不將自己的嫌疑洗清了,日後她定是沒有好日子過。壽平長公主平日裡待下人溫和,可實際上觸碰到原則上問題,她下手最為狠厲,也就是新來得那位姑娘心思軟和些。

想著,她便跪著往前,直接往蘇九年的身上撲去,哭得更是狠了,“姑娘,你要相信奴婢,奴婢可是您的貼身丫鬟,以後要一輩子侍候您,怎麼會做出這樣背主的事情。姑娘,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她的聲音極為淒厲,壽平長公主直接冷了臉,“你們都站著看著嗎?還不快點將她拉開,拿東西將她的嘴堵上,免得驚擾到縣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拉她。

青果發了恨,拿頭將過來的丫鬟都撞開,一臉決絕站起來,“姑娘既然不肯相信奴婢,奴婢隻好撞柱以示清白。”

說完之後,等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往旁邊的柱子上一撞,然後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額頭中間有個銅錢大小的血窟窿,鮮血從當中湧出,嚇得一眾丫鬟驚呼出聲。

她死了就死了,日後蘇九年還要背上一個逼死丫鬟的罪名。

壽平長公主立即讓丫鬟將坐府的大夫請過來,替青果醫治,她就算是死也斷然不能夠在這個當口上死了。

蘇九年跟在溫大夫後麵學過醫術,雖不能說有多精通,但好歹這種簡單的情況還是會處理的。

她立即問旁邊的青枝要了一條乾淨的帕子,蹲下去用帕子將青果的傷口捂住。因為屋子裡人多,空氣流動也不順暢,她看了一眼周圍之後,立即說:“你們都散開,不要都在這裡圍著。青枝,你去偏廳拿一個軟枕過來。”

周圍的丫鬟聽了之後,往後麵退了好幾步,但是也沒有走遠,從一開始的害怕當中走出來,眼睛都不眨地看向蘇九年,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麼。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當中,蘇九年沒有絲毫慌亂,先用帕子包著手,將青果的眼皮子掀開看了看,而後接過青枝遞過來的軟枕,塞到青果的身後,將她的衣領往外拉了一點出來,讓她保持呼吸順暢。

還虧得再揚州城的那段經曆,她的動作還算是順暢,很快就將大夫等了過來,她才起身,將地方讓了出來。

大夫蹲下身子,按照蘇九年剛剛做過的動作,重新檢查了一遍,才開口,“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生命危險,後麵隻要將她頭上的傷口包紮一下,開一些定神的方子,就好。”

壽平長公主點了點頭,讓旁邊的丫鬟將青果送下去,才讓大夫去開方子。

她好奇地問蘇九年,“我看見你剛剛的動作自然得很,可是學過醫術?”

“隻會一點點,能幫忙看看尋常的病症。”蘇九年沒有將話給說滿。

可這已經足夠壽平長公主去驚訝。

要知道在大周,女子會琴棋書畫,騎馬射箭都不是什麼納罕的,唯獨會醫術的人少,自然也比較稀奇。好比府裡有個李嬤嬤,不過是懂一些藥理的知識,早早就被提拔為一院的管事,平日裡也不需要她做些什麼,隻是負責在主人家有個頭疼腦熱或是某些不便言說的病症,幫忙看看,整日裡都清閒得很。

“我原先不知道你會這麼多,你是怎麼學的?”

先前她就想過有人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該怎麼回答,因此蘇九年被問到時候也不算太驚訝,從容地將之前想好的托詞說出來,“之前我同淮陽侯一起去揚州城,那裡大夫稀缺,我就跟在後麵幫忙做些藥童的事情,長久下來也學會一些。正巧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那時候淮陽侯府有個大夫,我就跟在後麵學了一點。”

至於為什麼這麼精通,她大可推托是天賦原因。這個又沒有辦法求證天賦如何,旁人信或者不信和她就沒有多少關係。

壽平長公主也不是個追根問底的,隻是點了點頭說:“我看駙馬那邊有幾本醫書,也是老本子,你若是有興趣的話,讓丫鬟取了送給你。”

“這不大好……”蘇九年有些尷尬,可話都說出口,又不好改口說自己不喜歡。

“沒什麼不好的,他也不看這些,買來還是為了看上麵的字跡,後來一直放在角落裡吃灰。剛好你喜歡,就送給你,也不算是糟蹋了東西。”

蘇九年隻好作罷,接過了書籍。

因為明日要進宮,她晚上睡得早得很,醒來也是早的,就聽見外麵有人嘀嘀咕咕在說話。聲音很小,她也聽不清再說些什麼,勉強能分辨出是青枝和青巧的聲音。

她坐起來,朝著外麵喚了一聲,很快就看見青枝掀開簾子進來。

青枝臉色蒼白,雖然極力裝作沒事的樣子,但還是有種藏不住的恐懼,“姑娘要喚人進來洗漱嗎?”

“不急,你剛剛在和誰說些什麼?”

“沒什麼。”青枝低聲回話,見那雙透徹的眸子盯著自己時,才壓低了聲音,“姑娘,青果昨晚去了?”

蘇九年瞪大眼睛,“怎麼這麼突然?”

“楊嬤嬤帶著幾個婆子,將她的住的屋子都翻了一遍,然後在床底的木箱子裡找到一件帶墨跡的衣服,確定了青果就是那個潑墨的人。等青果醒了之後,楊嬤嬤就拿著證據去問她,到底是誰指示的,青果咬著牙沒說,壽平長公主就說將她發賣了。哪知道半夜裡,她就上吊走了。”

聽完之後,蘇九年覺得心上煩悶,像是什麼東西堵在嗓子眼裡,難受得緊。

這畢竟是一條人命,雖然青果犯了錯,可遠遠沒有到要為此付出生命的地步。想著一開始見到青果,她衝她笑著,脆生生地叫她“姑娘”,這樣的場景在腦海中依舊鮮活著,可在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另一個青果。

也許是青果的例子給院子裡的人一個警告,蘇九年發現身邊的人做事都有幾分小心翼翼,生怕惹怒她一般。

這樣好也不好,她接過青枝遞過來的帕子擦著手,“青果的事情是個意外,誰都沒有會這個結局。既然她已經走了,我也不好再在背地裡評價什麼,但是能夠向你們保證,隻要你們不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不會隨意發落。等你們到了年紀,我會去問長公主要個恩典,放你們出去自由婚配。若是願意,也可以回來做管事嬤嬤,若是不願意,在外頭生活也成,這個不強迫你們。”

青枝和青巧一下紅了眼眶,蘇九年最見不得這些,連忙說:“主仆一場便是我們的緣分,我也不是什麼會吃人的怪物,你們不必這樣時時刻刻都小心。好了,檢查一下東西是不是都準備好了,我們等會便去長公主的院子。”

兩個丫鬟點頭,青巧接過帕子,青枝去外麵檢查要帶的東西。

去了長公主的院子時,正好在門口遇見了楊嬤嬤,楊嬤嬤朝著她行禮,而後說:“縣主先在外麵等一會,長公主近來睡得不大好,起來遲了,還在洗漱呢。”

蘇九年點了點,便在偏廳等了會。約莫一刻鐘之後,才看見壽平長公主夫婦從裡麵走出來。

駙馬爺精神尚可,見到蘇九年還笑著問了聲:“你昨晚睡得可還好。”

“還不錯。”蘇九年看向壽平長公主,見她雖然裝扮過後同往常沒什麼不同,可眼中是難以掩藏的疲倦。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昨日青果的事情,蘇九年沒有去問。

三個人用過早飯之後,便一同前去宮裡,不過因為要去的地方不同,駙馬爺並沒有同她們乘坐同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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