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心悸的感覺席卷過辛卓越全身,幾乎是瞬間,他選擇相信顏舒禾的話,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得緊緊捏成拳頭。
辛卓越的人生並不完整,辛總把所有的期盼以命令的方式強壓在他身上,他學習的項目不能少,他考試的成績不能差,現在這個人已經不滿足於隻控製他的事業了,甚至連情感都必須服從。
憤怒的同時,不平的情緒也伸出來,“師妹,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顏舒禾曝光薑靳北和倪寧關係的事是辛卓越早就想做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娛樂圈裡利益為重,倪寧既然擋到師妹的路,自然該掃清障礙。
隻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那種關係。
辛卓越在知道消息的同時也懊惱自己沒有早查出這背後的事情,薑家把小女兒保護得太好了,就連他都隻聞其名,未見其人,遑論顏舒禾呢。
兩人之間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辛卓越才總算把顏舒禾給哄好,與此同時,薑黎也收回眼神,把悄悄捏緊的小拳頭又鬆開。
隻要不涉及爸爸就好。
喬聞冰撐著下巴靠在吧台上,看著小姑娘臉上表情變來變去,雖然不知道才讀幼兒園的小朋友哪來這許多煩惱,但依舊覺得有趣極了。
她忍不住偷偷拍了張照片,把自己手機屏保上季銘淳那辣眼睛的照片換下來,獨自欣賞了會兒,覺得還不夠,又暗戳戳點開薑黎的粉絲群,把照片傳上去。
九點多的時間,正是學生黨和上班族的瘋狂時間,喬聞冰的照片剛發出來,就收到許多回複。
[嗷嗷嗷新的女鵝美照,我收!]
[女人,我很欣賞,勸你把手機裡我女鵝的照片全交出來,彆逼我給你跪下來!]
[咦,這後場布置,是酒吧嗎?好像有點眼熟。]
[不會吧?誰這麼喪心病狂,把我三歲半的小薑黎帶去酒吧?我薑總必定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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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的薑老爺子點開手機,看到群裡討論的事情,臉色當即陰沉下來。
正被季銘淳逮住乾活的薑靳北手機受到連環炮轟,好幾通未接來電,無一例外都是薑老爺子,他臉色微變,立刻回撥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聽,薑老爺子低沉的聲音傳來,“臭小子,你把我重孫帶哪裡去啦?你竟然敢帶她去酒吧,活得不耐煩了?”
薑靳北眸光微閃“你怎麼知道?”
薑老爺子話裡話外都帶著‘我抓住你小把柄’的意思,“原來還真是!你小子行呀!在外麵鬼混還記得帶上閨女,我是不是得誇你是好爸爸呀?趕緊給我回家,不然你就完了!”
薑靳北抿抿唇,雖然可以像從前那樣沉默了事,卻破天荒地選擇回複,“沒在酒吧,是季銘淳女朋友開的清吧,他準備求婚。”
“那更不行!萬一那姑娘看上你怎麼辦?”
“...”
季銘淳瞥見薑靳北半天都沒動作,他那邊正在用鉗子擰東西,他本來想花錢找人幫忙的,又覺得求婚這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當然得親力親為。
他擦擦滲出來的汗水,“阿北,你在乾嘛呢?快來幫我一把,這玩意兒怎麼那麼難搞!”
“先掛了。”薑靳北沒理會對麵掛機前咆哮的聲音,發信息給管家囑咐他彆讓老爺子熬夜後,便朝季銘淳的方向走去。
被掛斷電話的薑老爺子悶悶不樂地踢了踢被子,病房裡除了管家和護工,再沒見其他人,他突然做了個巨大的決定,“我要出院!”
...
牆上的掛鐘跳到十二點的位置,清吧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喬聞冰不喜歡通宵營業,還不如回家美美地睡一覺更得她心。
調酒師和服務生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喬聞冰落後幾步,把所有東西都檢查遍後,才鎖上門離開。
秋季的夜裡帶著股涼颼颼的冷風,喬聞冰的外套套在薑黎身上,自己搓搓手臂,她習慣運動,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多了。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走在酒巷裡,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得無限長,薑黎蹦蹦跳跳地玩著踩影子的遊戲,左手被喬聞冰牽在手裡,借著外力,她跳得老高老高。
拐進平日裡必走的小巷,喬聞冰的車子停在外麵巷口,昏暗的燈光伴隨著滋啦滋啦的聲音突然熄滅,月光被樹叢擋住,透不進半點光芒。
吧嗒吧嗒...
喬聞冰猛地回頭,就在剛剛,她聽見有腳步聲,“誰?”
回答她的隻有涼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聲。
興許是夜色太濃了,興許是冷的,喬聞冰突然打了個哆嗦,抓著薑黎的手把她朝自己身邊拽過來,把整個小團子都抱進懷裡。
喬聞冰的情緒是緊張的,隻能通過說話讓自己冷靜下來,“小薑黎怕不怕?”
薑黎的眼睛在這時依舊是亮晶晶的,小腦袋瓜晃來晃去,“黎黎不怕!”
莫名其妙地,喬聞冰心跳也平緩下來,抱著小姑娘慢慢挪步,將近巷口時,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擋住她的眼睛。
喬聞冰徹底看不見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黎黎?”
緊接著,一雙大手代替著薑黎的小手捂住她的眼睛,還在懷裡的薑黎被人抱走,喬聞冰防範意識也強,下意識使了個過肩摔。
“嗷——”
喬聞冰晃晃腦袋,眼前的場景逐漸清明,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成了滿天滿地的星星,氣球,鮮花,停車場煥然一新,放眼望去,她好像到了新的世界。
這時候,腳邊的哀嚎聲讓她回過神來,喬聞冰垂眸,就見穿著正式服裝的季銘淳正扶著腰,疼得齜牙咧嘴。
她可算知道,剛剛摸自己的人是誰了。
喬聞冰黑臉,“趕緊起來,地上好玩呢?”
季銘淳很委屈,“你不知道,我剛剛爬梯子時扭到腰了。”
喬聞冰腦袋突突跳,“哦,那我幫你鬆鬆骨頭?很快就好的。”
她說話沒有含糊,揉著手腕,見識過威力的季銘淳當即連滾帶爬地跳起來,“不不不,我突然覺得自己還能行。”
喬聞冰掃著麵前的東西,“整這些東西乾嘛呢?”
季銘淳眨眨眼,“看不出來嗎?寶貝兒,我在求婚呀!”
喬聞冰被這話惡寒到,握著季銘淳的手也不由得加重力度,“麻煩你正常點說話。”
季銘淳感覺自己就像被老鷹的爪子牢牢禁錮著,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把網絡上求婚教程裡寶貝兒這幾個字pass掉,繼續接下來的話,“你說你住的城市裡看不見星星,我現在把漫天星空送到你麵前,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是你的星星。”
喬聞冰成功被這土味情話給油到了,看著季銘淳,那種‘自己對象莫不是傻子’的感覺非常強烈,她甚至想掉頭就走。
季銘淳張張嘴還想再說話,喬聞冰控製住暴躁的心情,她算是想明白了,小薑黎的作用原來在這呢?季銘淳求婚?
最近一段時間季銘淳的情緒有些不對勁,莫不是在想著這件事?
“行了,我同意你的求婚,這裡的車呢?”喬聞冰敲敲腦袋,指了指空蕩蕩的停車場。
另外一邊,薑黎被薑靳北抱在懷裡,正津津有味地圍觀季銘淳求婚的場景,手上要是有瓜子的話,她絕對是名最合格的吃瓜群眾,聽見喬聞冰的話,迫不及待跳出來解答,“季叔叔把它們都變沒了!”
原來,剛剛薑黎就藏在小巷子裡,難怪她沒看見人,喬聞冰咧嘴對著薑黎笑笑。
轉過頭麵對季銘淳,又是另外的表情,“說實話!”
季銘淳沒想到喬聞冰那麼輕而易舉地答應求婚,還沉浸在喜悅裡回不過神來,半天,才乾巴巴地回了句,“當然是鈔能力!”
沒有喜極而泣,場麵似乎也不如想象中浪漫,但季銘淳心臟依舊劇烈跳動著不停,衝過去把喬聞冰抱起來,伴隨著薑黎煞風景的話,小姑娘邊拍著手邊喊道:“轉圈圈,轉圈圈——”
季銘淳一個沒忍住,還真轉起圈圈,然後悲劇了。
他說扭到腰的話是真的,剛剛動作的時候,嘎嘣聲清晰得周圍幾人都能聽到,季銘淳跪下去了。
半小時後,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看到這求婚盛況,再看疼得說不出話直抽抽的季銘淳,嘖嘖兩聲道:“小夥子,還挺浪漫的,但衝動也得有個界限,長得牛高馬大,身體挺虛呀。”
季銘淳想說‘你誤會了,我真的是爬梯子扭傷腰’,話剛到嘴邊,伴隨著醫生手觸碰到他腰的動作,又是一陣哀嚎聲響徹天際。
...
季銘淳和喬聞冰都坐著救護車離開了,留下薑靳北拿著錄像機在那收拾殘局,突然覺得這‘美好回憶’季銘淳可能不是那麼想要。
父女倆都有些沉默,薑黎彎腰對著手指尖,“爸爸,黎黎錯了。”
薑靳北把氣球遞給薑黎,毫不猶豫把鍋全推到季銘淳頭上,“你沒錯,是你季叔叔身體不行。”
薑黎嘟著嘴巴,把大大的氣球抱在懷裡,小姑娘力氣大,手指捏著氣球。
薑靳北正彎腰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丟到附近的垃圾桶,氣球爆炸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猛地回過頭,小姑娘表情有些懵,正呆呆地望著空無一物的手,回神後,她眼睛突然亮起來。
“爸爸,這個好好玩!”
還以為小姑娘會被嚇哭的薑靳北:“......”
接近半小時,薑靳北把東西收拾齊整,薑黎趴在巨大的氣球上,小身板一點一點,仿佛隨時都要睡著。
薑靳北眼疾手快把人抱過來,避免薑黎和地麵接觸的機會。
剛靠近熟悉的肩膀,薑黎伸手抓著薑靳北的西裝領口,下巴杵在爸爸的肩膀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直接進入夢鄉。
夜晚的天空多雲,月亮把一半的身體塞進雲層裡,樹葉沙沙響,陣陣涼風拂過薑靳北硬朗的側臉,時間仿佛在這刻被拉得無限長。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真實,薑靳北清楚地知道自己原本被規劃好的人生產生了變數。
小團子突然動了動,臉頰在衣服上蹭著,薑靳北的唇角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彎起來,這種感覺真不賴。
薑靳北帶著薑黎回家,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睡夢中的精靈。
是精靈吧?那麼突然地闖進自己生活,還擁有那麼多特殊的能力。
從醫院回來,看著薑黎把花種在自己窗戶陽台邊,薑靳北一直沒有問她,為什麼能聽得懂植物說話,正如上次喬聞冰同病房的床友出事時,他也沒詢問過答案。
想起小姑娘拚命在自己麵前遮掩異樣的動作,薑靳北好笑地搖了搖頭。
車輛停在彆墅外圍,正打算開門的薑靳北驚訝地發現屋內燈火通明,他還沒熄火,聽見動靜的人猛地從彆墅裡推開門,“臭小子,你想夜不歸宿呀?老頭子我等你多長時間!”
薑靳北表情閃過錯愕,“你怎麼出院了?”
薑老爺子哼哼兩聲,“我不出院,還不知道你敢帶著我重孫女在外麵待到這麼晚呢,瞅瞅,這小家夥都睡熟了,你還真是沒點當爹的樣!”
薑靳北抱著薑黎,走也不是停也不是,隻能站在那裡聽訓,等到薑黎眼珠子動了動,薑老爺子立馬怒斥道:“怎麼?回房間還要我三請四請呀?吵醒了小薑黎,看我不收拾你!”
薑靳北:“...”
把薑黎送回房間後,他再度走回客廳沙發處,薑老爺子顯然是有話要說的,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不得不說,經過綁架一事,爺孫倆的氣氛有了明顯的變化,趨於好的狀態。
薑老爺子也沒廢話,點明主題,“薑維並不是薑紹元的孩子。”
薑靳北猛地抬眸,“嗯?”
薑老爺子視線落在麵前的拐杖上,粗糲的手指微微摩挲著上麵的紋路,表情冷靜得可怕,“不過是情婦臨死前擺了他一道,這混賬東西竟然養了那麼多年,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情深義重。”
薑老爺子在說到這些話的時候,連笑都是嘲諷的。
薑靳北沉默,良久後,才用微微沙啞的聲音道:“沒做過DNA?”
薑老爺子用拐杖輕輕在沙發上拍了下,傳出聲響,眸光忽閃,“當然做過,隻不過是他自己去做的。”
薑靳北肯定道:“所以你不給薑維股份是因為你知道他不是薑家人。”
薑老爺子搖頭否認,“當然不是,薑家的東西隻能傳給我認定的薑家人。”
薑靳北不在乎這件事,轉而又問道:“您是什麼時候知道他身份的?”
薑老爺子沒有回答,薑靳北突然知道答案,冷笑了聲,“我是不是該誇您老真是未卜先知?”
薑老爺子目光放在虛空裡,突然歎了口氣,“等你活到我這把歲數,你就能理解了。”
他不敢保證自己下的每步棋都是正確的,至少在落子前,他深思熟慮過,在決定裝作不知道薑維的身世前,他確實存有私心,薑紹元為人處世太不精明了,不足以肩負繼承人的位置,他想借機讓他長個心眼。
誰成想,那麼多年過去,這家夥還是木頭腦。
而他遲遲沒有站出來揭開,也是因為薑靳北的出生,他在這孩子身上看到薑氏企業的希望,被養歪的薑維則成了他樹立在其麵前的障礙物。
薑靳北眼神幽深,“我不能,你提前知道薑維會綁架你嗎?如果他的計劃成功,你精心維護的薑氏企業便是他盤中餐,即使如此,你依舊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意義嗎?”
薑老爺子:“我已經提前立好遺囑...”
薑靳北打斷他的話,“如果您死了,我不會要您的任何東西。”
薑老爺子嘴張了半天又閉上,像是在跟自己堵著氣,突然,他笑出聲,“你這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倔脾氣。”
或許他真的做錯了,薑老爺子閉閉眼後又睜開,早就變得渾濁的眼珠突然閃過清明,擺放在桌上的小玩具輕而易舉逃進他的視野裡,牽動著某個坐在地上掰扯玩具的小小身影,薑老爺子突然覺得,再沒有哪刻比如今更安心了。
薑老爺子舒服了,“薑氏交給你,我很放心,也相信你終有一日會帶著它走上新台階。”
他說完話後,把手背在身後,悠哉悠哉地站起身,準備朝樓上走去。
身後薑靳北突然冒出來一句,“你以為你能逃避天亮回去醫院?”
薑老爺子臉色一僵,“我已經辦過出院手續了!”
薑靳北聲音壓得極低,“你所謂的手續,就是找個暗門偷偷溜出來?”
薑老爺子瞪大眼睛,檢查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難道是哪裡留下證據了?
動作突然停頓住,他擺正臉色,手抵在唇邊輕咳兩聲,才慢悠悠道:“我身體沒有問題,難道你還能比醫生更了解嗎?”
奈何薑靳北不吃他這套,“你也不是醫生,沒得商量。”
薑老爺子:“...”
【任務四:修複爸爸和爺爺的關係(進度/9)】
已經熟睡的薑黎並不知道樓下爺孫倆的談心,眨巴眨巴著嘴巴,轉個方向繼續睡得昏天暗地。
唯獨悄悄爬起來的係統,看到進度條上的通知,盯著宿主的眼神閃爍著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7 23:53:50~2021-07-18 23:57: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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