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一朝·7(1 / 2)

月雫山火焰滔天,巨大的咒力如夜間驟然發怒的無垠海麵,毫不留情地卷起幾個奉命來斬殺她的咒術師,用力地砸在地上!

內臟猛然間碎裂,血液源源不斷地從口鼻流出。

暄麵色平靜地坐在原地,隻是抬手撣了撣肩上的灰。

她肩上的紋路已經蔓延到了手肘處了,細細的,比煙絲還要細,她便沒怎麼當回事。

幾個五條家的一級咒術師痛苦地倒在原地□□,暄看到風鈴上濺到的一滴血,眉目間倏然陰沉不悅。於是,蝴蝶化為尖刀,一下一下殘忍地在他們的四肢百骸上割下密密麻麻的傷口,血液很快就把草地浸透了。

“我說過了吧,”她的聲音輕輕的,仿佛在和最深愛的人呢喃,卻讓在場除她之外的人毛骨悚然,“我的咒力多到可以完全碾壓你們五條家的每一個人,隻有五條悟長大了,才有可能打得過我。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吧?不然的話,我會直接把你們碾碎,不再留情哦?”

一隻蝶慢慢悠悠地從她的指尖飛出來,癱在地上的幾位咒術師下意識瑟縮一下,拖著破破爛爛的身軀往後本能地挪了一點,卻隻見到這隻冰藍色的蝶停駐在風鈴上,把那一滴血徹底地“燒”沒了之後,就化成了一堆閃著熒光的齏粉。

背後之人還沒有說話,大抵是要這幾個咒術師戰到最後一刻的意思。

暄扯了扯嘴角:“想打消耗戰的話,也不可能哦。畢竟你們要前來在月雫山刺殺我呢。”

她的背後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粗嘎聲終於響起:“彆掙紮了,我們有針對月雫的咒具……”

“其實死了也無妨。”暄笑得眼睛都彎起來,美得驚心動魄,“那你們的六眼神子就要經受成倍的痛苦了哦,能不能活過七歲都不一定呢。束縛這種東西,是必死的哦。”

粗嘎聲音驚疑不定,勉強壓下了暴怒之意:“你做了什麼!”

“隻是立一個束縛而已啊,”她說,“強製他每個月見我一次而已,這樣我就會替他分擔一半的痛苦。”

“區區一半痛苦而已,悟大人不可能承受不了。”粗嘎聲恢複了一點氣勢。

“不,你們大概不了解我,”暄不緊不慢,“我選擇[儲蓄]痛苦,可以把這麼多天的痛苦猛地歸還給他。”

背後之人瞳孔驟縮。

“他現在真的很脆弱,我這麼搞一下,可是真的會夭折呐。”

她打了個響指。

漫山遍野的火被咒力強行壓了下去,徹底熄滅。

暄無趣地揮了揮手:“滾吧,記得讓他每個月見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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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離開月雫山之後,五條悟回望。

卻發現,原本在[六眼]看來很清晰的山巒外,籠上了一層看不透摸不清的霧氣。

“悟大人?”身邊的侍女望向停住腳步的他。

落在肩頭的蝴蝶已經消失了,他垂眸望著在兩個罐子裡安靜地蟄伏的蝴蝶,突然來了一句:“那些照片給我吧。”

侍女錯愕了一秒:“月雫大人的照片?”

五條悟瞥了她一眼,對方立時就明白這是非常堅定的意思了。

拍立得拍出來的照片有一種特殊的質感。

小朋友擺弄了一下,忽然又出聲:“本宅應該有很多裝著我的照片的相冊吧。”

侍女提起這個,連聲音裡都能聽出來她的滿心歡喜:“是的呢!從出生開始,悟大人就有好多位禦用攝影師,迄今為止拍到的照片已經裝滿了十大本相冊了哦~”

五條悟從對方的聲音裡,能聽出那種不帶分毫作偽的,由衷真摯的喜悅。

他沒由來地回想起,修行之初,他和暄的一場對話。

“——就算是因為你的眼睛,五條家對你的那些愛也都是真心實意的。”

她那時這樣說。

“那就,”五條悟想了想,“送一本給她。要送老子最帥的那本。”

侍女的讚美之詞一下子卡殼,臉上的各種情緒一下子混合夾雜著凝固在一起,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良久,她才艱難地道:“嗯,好的。”

……

小孩子總是一天一個樣的。

分彆半月以來,暄收到了無數零零碎碎的禮物。

有他心血來潮做的一罐牛軋糖、一遝滿分的中文試卷、一套套漂亮的適合她的和服與各種禮服、一疊憑借印象畫下她的油畫紙、一封封薄薄的信……有時更是無厘頭的一根蘋果糖,或者是做成標本的真蝴蝶,又或者隻是隨心所欲寫下的演算草稿紙。

當然,送來的還有小朋友自己的一本相冊。

他對自己長得多可愛顯然有數,所有人誇獎他的時候他都可以習以為常地照單全收,唯獨暄寫信提到這件事情並且認真誇讚他的時候會很害羞,在下一封來信的時候會“斥責”她誇得太浮誇了。

每個月見一次還真的隻是見一次。

暄終於明白為什麼定下了一年修行一月的規矩——每個月見一次的時候雙方都會非常難受。也許是月雫山在非修行的其餘月份,都不太歡迎另一種過分強大的力量的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