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了東西,正好時間是五點多,倆人在樓裡找了家淮揚菜的館子,點了幾個菜,也不喝酒,聊著天吃飯。
姑娘今天顯得特彆開心,臉上一直都笑著。
彼此也沒說過什麼你愛我我愛你你愛不愛我我永遠愛你如果有一天我變老了不漂亮了你還愛不愛我之類的話,但就是開心。
今天是彭向明第一次陪她逛街,第一次送她東西,第一次不在學校後街而是跑到一個偏正式的館子請她吃飯。
而且是單請她自己吃飯!
當然,也是她第一次送東西給彭向明——關鍵是這次送出去了。
好多第一次。
這飯館盛米飯的碗特彆小,彭向明幾乎是幾口就扒完了一碗米飯,又添了一碗飯,柳米卻隻是每個菜都夾了幾筷子,米飯更是隻吃了一個頂,然後筷子就放下了,連剩的米飯也推過來,隨後就手掌托著下巴,支在桌子上,看彭向明吃。
一邊看,姑娘還一邊笑。
打從穿越過來,彭向明少有的被人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關鍵是他把姑娘剩的那大半碗米飯也幾口給扒了,還是沒吃飽。
“我有那麼好看嗎?”他問。
姑娘居然點點頭,笑得燦爛,“就是覺得你好看!”
…………
半個小時,乾下去接近四小碗米飯,倆人結賬離開。
說好了晚飯後要去看電影。
但是在溜達著往電影院所在的樓層去的時候,路過一家服裝店,彭向明卻忽然站住了,把柳米也拽回來,指了指店裡一件衣服。
“那個,試試?”
柳米順著他的手指找了幾眼,才看到了塑料模特身上那件造型偏複古的裙子。暖黃色的裙子,上麵點綴著一些繁複的淡色花紋,收腰,領口極大,最關鍵的是,那裙子的裙擺被撐起來,看上去像是演出服更多一些。
僅僅隻是愕然片刻,柳米迅速就明白過來了,不由得咬著嘴唇兒,扭頭看著彭向明笑,整個身子都歪過去,跟他咬耳朵,“就那麼喜歡看我穿這種裙子啊?”
彭向明也湊過去,“顯得胸大!”
柳米吃吃地笑。
傳統的歐洲貴婦們的裙子,三個最大的特點,收腰,勒得極細,擠胸,沒有也得擠的有,大的更大,然後裙擺會略微支起。
其實站在當代的審美觀點來看,並不算太好看。
然而事實上,兩個人也都知道,他們倆都並不喜歡這個。
那個愛看這身裙子的人,也隻是喜歡它勾勒出來的那一份隻有兩個人才懂得的情調而已。
柳米歪著腦袋,咬著嘴唇兒看著他,眉眼帶笑。
彭向明也笑。
片刻後,他湊過去,小聲說:“要不,咱彆看電影了?”
柳米又吃吃地笑。
這個時候,終於有店員注意到了這對年輕的男女,快步迎出店麵來,但柳米卻忽然反手一把抓住彭向明的手,歪著腦袋,橫他一眼,說:“走!回家!”
回家就回家!
電影也不看了,倆人拉著手進了電梯,又拉著手出了電梯,上了車柳米就開始轟油門,大排量發動機被她踩油門踩得轟轟響,然而偏偏正趕上晚高峰,車子再牛逼,動力再大,愣是走不動。
彭向明看她這架勢,反倒一個勁兒的勸她開慢點。
距離並不算遠的一段路,居然愣是開了一個多小時,等車子回到柳米的家所在的地下車庫的時候,都已經快八點了。
然而,激情的火焰並沒有因為漫長的等待而熄滅,反而越發烈焰洶洶。
一對年輕的男女,進了門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柳米勉強伸手打開了燈,彭向明帶上了房門,兩人就已經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
這是一條陽光燦爛的大街。
路上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覺得自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行走在他們中間。
你很快樂。
然而忽然的某一刻,你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你忽然注意到,自己好像沒有身體,隻是想一個幽靈一樣,漂浮在他們中間。
當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天忽然就暗了下來。
有大團大團純粹的黑色,迅速而又堅決地襲來。
你看到遠處的樓房、街道、車輛、行人,陸續被這純粹的黑色席卷、包圍、淹沒,速度極快,幾乎隻有幾秒鐘的時間,你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一個純粹黑暗的環境裡——沒有哪怕一絲的光。
你無比的恐懼,想要大聲呼喊,但你發現,你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想跑,但你的周圍,無論哪個方向,都是全然的黑暗,徹底的黑暗,你甚至無法確定這裡還有沒有方向。
你沒有手,沒有腳,沒有嘴巴,沒有鼻子,沒有耳朵。
所以你不能動,不能跑,不能喊,不能呼吸,無法聽到任何聲響。
你隻剩下一個恐懼到極點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