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誰呢說你呢小傑(1 / 2)

兩麵宿儺:“……”

他用自己僅存的二十分之一手指無聲地放出了殺氣。

在他漫長且無聊、無數次掀起腥風血雨,無數次單方麵屠殺,又因此無數次被視作天災敬畏的人生中,從未承受過如此羞辱。

但現在的他既沒有嘴也不能跳起來殺了這小鬼,隻能——等羂索安排的容器主動吞下自己,得到肉丨體複活後再弄死她。

給我等著,小鬼。等出來第一個就殺掉你!

詛咒之王的靈魂在手指中陰惻惻地想:這柔弱無力的肢體,平庸的反應速度,術式再特殊又如何。被塵世所束縛的凡夫,永遠無法臻至真正的強大。給我等著,小鬼。等出來就把你和你家人全殺掉!

香織睡得香甜,並不知道會思考的手指先想殺她再想殺了她和她全家。

就算知道,也會說那家夥不這麼想也殺丨人。

更何況兩麵宿儺怎麼想,香織根本不在意。

她安靜地沉入夢鄉,夢到了小時候被大人拉著一起在惡魔帶來的災難中逃亡,被父母用力推開躲過了從天而降的槍林彈雨,子彈擦過她的臉頰和呼喊,瞬間便擊沉了整座城市喧鬨的軀殼,一切在她眼前土崩瓦解。

結束了。可是又沒有結束。

她用手背抹掉臉頰上被劃傷的鮮血,在廢墟裡翻找了半天,直到被大人們從那裡強行拉走,也沒有找到父母的一星半點殘骸。

那之後她被拉走她的那對年輕情侶收養了,他們也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所有親人,但所幸還有彼此,以及新撿到的小香織。

香織後來又在廢墟裡撿了隻奄奄一息的小貓,在養父母幫助下手把手教小貓埋屎。

小理子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此外還有很多朋友。

養父母是英雄,他們保護了許多人,也教會她保護自己。

啊,她好像又看見他們了。開朗的爸爸,帥氣的媽媽,他們圍過來把她抱在懷裡,一起摸她頭笑著對她說小香織,怎麼啦,怎麼一臉要哭不哭的樣子,這麼大的人了,笑一個,不會的話看我給你笑,茄——子——

香織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她站起來刷一聲拉開窗簾,任金色的陽光揮灑在她臉上,開窗對樓下正晾曬床單小衣服的虎杖爺爺笑著打招呼:“爺爺,早上好!悠仁昨晚又尿床啦?”

老爺子嗨了一聲,無奈地調侃小孫子:“是啊,這小子昨晚在夢裡開小船帶我周遊世界了,我睡著睡著感覺船好像漏水了,又冷又潮,還有點騷。起來一看,紙尿褲漏了!好大一張世界地圖。哎,真是……”

香織忍俊不禁:“要不把家裡的嬰兒床搬過來吧,或者重新買一張。哦,我還沒做早餐!等我一會,我現在就做!”

她換好西裝校服裙,隻猶豫了一秒就把宿儺手指塞進書包裡,下樓開始煎蛋,快速做出兩份早餐,順便給尿床寶寶虎杖船長弄了點看起來非常印度糊糊的蔬果泥肉泥輔食,消滅完自己那份就出門了。

“早上好!”她一如既往熱情地對鄰居們打招呼,正要趁綠燈過馬路,就被在自家院子裡收衣服的夏油媽媽猶疑著叫住了:

“小香織!傑他和我說他不去義塾,要去道館學武術。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他最近買了些奇怪的衣服,還偷偷打耳洞,昨晚還被我發現在衛生間裡擴耳,就是用力硬把耳洞擴大,流了好多血……”

女人輕掩住唇,聲音越來越小,臉上露出了含蓄的擔憂和欲言又止。

香織眼睛微微睜大,和夏油阿姨身後開門出來的男孩對上了視線:“……”

她看了看他耳朵,果然發現男孩耳垂上有極隱蔽的半透明矽膠耳釘,細看旁邊有未愈合的傷口,也不知道是用了多狠的力道才把耳洞擴得這麼大,還有隱約的撕裂,讓人看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不疼嗎?”她問。

夏油傑移開視線:“……不疼。”

香織:“挺帥的。”

男孩黑眸中閃過一絲意外,若有所思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嘴角不由自主上翹,回頭沉穩地對母親說:“媽媽,我沒事的,不用擔心,今晚要我從商店街帶什麼回來嗎?”

夏油媽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告訴兒子今天哪家店會促銷,邊思考邊寫下購物清單。

香織笑著和他們辭彆。

剛走出沒多遠,拿到購物清單的夏油傑就主動追了上來,在她身邊慢下腳步,麵對著她倒退,但感覺多少有點不自在,於是又換成並肩的狀態,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來,鼻梁上沁出薄薄一層汗。

抱歉?他又沒做錯什麼。

為什麼突然想說這個。他明明是想道謝來著。

對。是該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