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食其打定主意,便不在等待,而是主動出擊,第二日他親自送小劉盈和劉元去林清源那兒上課,但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征求了後者的同意,得以留在那兒一起聽課。
林清源大概也猜出了對方的來意,便臨時改換了要教授的科目,他吩咐侍者取了幾個雞蛋來,試圖以一個道理來暗示對方。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接著林清源就拿起了一個雞蛋,合攏手掌將其握住,並示意他們跟自己學。
小劉盈和劉元都拿起並握住了雞蛋,而審食其則是在猶豫了一會兒後,才拿起了一個雞蛋,並照他說的做。
“用力捏,”林清源環顧他們後,開口道,“有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
“可是先生,雞蛋不會碎嗎?”小劉盈率先提出了疑問。
“你試試看啊,”林清源抬了抬手,“元兒,審大人,你們也一起來吧,請五個手指一起發力,使勁兒攥住,看雞蛋會不會碎吧。”
幾人不明所以,但還是按他說的做了,其結果自然是怎麼也捏不碎手中的雞蛋。
“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劉盈好奇極了。
他確信自己已經使出了最大的力道,但雞蛋依舊完好無損,不禁讓他疑惑的很,劉元和審食其亦是如此,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林清源,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雞蛋是曲麵的,導致手上的力道被分散開來,所以哪怕隻是個雞蛋,你們也無法捏碎它。”而他也跟他們解釋了原因。
“分散了?”小劉盈還是不明白,他握緊手裡的雞蛋,“沒有啊,我覺得自己已經把全部的力氣都集中在上麵了啊。”
“可你的手指是分開的啊,”林清源卻搖了搖頭,並問了一個新問題,“盈兒,我問你,五和一,哪個大?”
“當然是五大,”小劉盈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五比一大多了。”他覺得這問題簡直太簡單了。
“元兒,審大人,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林清源轉而看向另外兩人。
“先生既然這麼問了,那想必這個答案,應該是一比五大,可如何才能讓一比五大呢?”劉元和審食其對視一眼,定了定神後,開口問出他們的疑惑。
“這是五,”林清源伸出左手,並將其展示給他們看。
“而這是一,”他又伸出右手,不過他的右手卻是握成了拳頭。
“你們看這雞蛋,”他拿起一個用力握住,“不管五根手指如何發力,也無法將它打破,可隻要這樣一下,它就堅持不住了。”
他隨即將手中的雞蛋磕在了案台上,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蛋殼也隨之破裂,裡麵的蛋清和蛋黃也流了出來,看起來有點惡心,但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碎了。
“明白了嗎?各位,一個凝聚的,遠比五個分散的,要更容易達成目的,就好比現在的某些局勢一樣。”
話到此處,他一語雙關,而且他的目光是直接落到審食其身上的,可見這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好了,時辰不早了,盈兒,元兒,你們先到書房好好思考一下剛才的問題,我有些事要跟林先生商議,好嗎?”而審食其自然也是看出來了,思慮一瞬後,他這樣對兩個孩子道。
“先生,”小劉盈和劉元則是同時看向了林清源,後者微微點頭,他們兩人便知該怎麼做了,很快結伴出了這裡,轉而到了書房。
那麼現在,房間裡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審食其起身挪動了位置,坐到了林清源的正對麵。
“先生,你剛才所指的某些局勢,是說漢匈之間吧,”審食其抬頭看向他,雖然以疑問句開頭,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審大人既然清楚,又何必明知故問呢?”他開門見山了,林清源也不藏著掖著。
“那你能告訴我,如今匈奴人的勢力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嗎?以至於讓你得出了我們以五倍的兵力數量也無法擊敗對方的結論?”審食其比劃了一下。
“這不是數量的問題,而是質量的問題,”林清源糾正他的說法。
“審大人,如今大漢雖然完成了統一,但內部的禍患還有很多,想要一一掃除乾淨,並將分散的力量凝於一體,隻怕需要不短的時日,少則三年五載,多則七年八年。”
“可匈奴人呢,他們很快就會徹底統一,最晚也就是這一兩年了,屆時將成為一個幅員遼闊,控弦數十萬的強大國家。”
“而遊牧民族的戰鬥力如何,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的很吧,審大人?”林清源挑了挑眉。
“……所以,無論兩國開戰到底有沒有內奸,我們都輸定了是嗎?”審食其沉默了一會兒後,卻又問道。
“你怎麼知道有內奸?”林清源下意識的說出了實話,可緊接著就立刻咬住了下唇。
“你又在套我的話?!”他的眉頭皺的死緊,神情相當不悅。
“對不住,林先生,”審食其倒也坦誠,當下便拱手行了一禮,與之賠罪。
他的態度讓林清源心裡好受點了,但還是沒給他好臉色看,開口便是責備和控訴。
“你怎麼老是乾這種事?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套我的話,已經改變了曆史!”
“可曆史是過去的事,它是不能變的,否則一定會引起蝴蝶效應,導致現在和未來時空的接連變化,那樣的結果,根本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起的,這輕重緩急你到底心裡有沒有數啊?”
他越說越氣,聲音不禁越發高昂,到後來甚至重重的拍在了案台上,可見是真被他的行為給刺激到了。
“先生果然能知過去未來,仿若神仙中人,我大漢能得先生這等人物,真是不知幾時修來的福分啊。”而審食其不僅不惱,反而還很高興,口中不住的誇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