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食其去了宣室殿,果真見所有的太醫都圍在三皇子劉如意跟前,可他一眼看過去,這孩子也不過是額頭有點紅罷了,而且也沒有特彆大的情緒波動。
可見他並沒有什麼大礙,但也正是如此,審食其才認識到劉邦是如何的偏愛這個兒子,就連戚夫人也有些恃寵而驕了。
不必看其他,隻說他這位九卿之一的重臣前來拜見陛下,戚夫人不回避也就算了,可連下床的動作都沒有,隻一個勁兒的依偎在劉邦身邊,而完全忽視他這位臣子的存在就可見一斑了。
也怪不得呂雉從這兒回去時那般生氣,隻怕剛才她來覲見時,房間裡的情形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但審食其到底不是一般人,他更沉得住氣,也知道自己是來乾嘛了,所以跟劉邦見禮,又特地關心的問過三皇子劉如意的傷勢後,便咳嗽了兩聲,且恰到好處的捂住了胸口。
劉邦見狀自是問起他身體如何,審食其便從善如流的表示還好,就是近來天寒地凍,舊傷有些隱隱作痛。
聽到他這麼說,又見許多太醫在,劉邦順手就指了一個讓人給審食其看看。
彆的暫且不提,隻說在社交和拉攏人心這方麵,劉邦還是很敏銳的,不然現在也不能是他做皇帝,而蕭何,張良,韓信……等等世間一流的人才都屈居他之下了。
儘管審食其明白劉邦並非真的關心自己,但他肯做出個樣子來,就很不錯了,而且也正好達成自己前來的目的,麵上也一派平靜,這就夠了。
就這樣,審食其帶著太醫離開了宣室殿,前往了林清源住的地方。
經過診治,確定是風寒入體,又開了方子吩咐人去熬藥,折騰了好半天,總算給人喝了藥,臉色好些了,守在殿裡的其他幾人才算鬆了一口氣。
劉元和小劉盈守在林清源身邊,而呂雉則是被審食其叫了出去,輕聲提醒她應該控製住太醫,以免這裡的消息傳出去。
呂雉自是應下不提,區區一個太醫根本不用她親自去拉攏,隻一個眼神,貼身宮女就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後,呂雉讓審食其先把小劉盈帶走,小孩子身子弱,經不住的,她本想讓女兒也暫時離開,但劉元卻堅持留下來照顧,呂雉也隻能由她,並且自己也陪她一起。
再一次近距離接觸林清源,呂雉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確實有吸引她女兒的資本,生的實在是太好看了。
他的右眼下還有顆淚痣,但這不僅無損他的美貌,反而為其增添了一絲彆樣的風情,加之對方如今生病,比起平常,更多了幾分柔弱。
而且他看著年歲也不大,呂雉也難得心軟了許多。
就算不提他能帶來的種種預言,隻憑這個相貌和學識,她便有不少好感,又念著自己想把女兒許給他,這不禁就拿看女婿的眼光打量對方,照顧起來也儘心儘力。
但她到底是皇後,不能長久待在這裡,之前在宣室殿裡,戚夫人說的那些她雖然半分都不愛聽,但有一點確實是對的,這宮裡的大小事務,真是離不得她。
於是乎,她隻待了一會兒便也離開了,留下劉元守在這裡。
不過這宮裡的人,也不敢不儘心的,畢竟,他們都是呂雉挑選後才送來的,而那個太醫被她的貼身宮女教育後,也被吩咐日夜守在這裡待命。
而就在外麵的人為林清源忙前忙後的時候,他卻因病而陷入了夢境不能自拔,一片空曠的天地間,有兩個他正同時存在。
一個身著現代服飾,白衣黑褲,顯得清爽乾練,而另一位則是著漢代深衣,腳踏絲履,頭戴玉簪,活脫脫一位古時隱士。
兩人都是他,可又不是他,因為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他們正在對峙。
“你究竟在乾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曆史是不能改變的嗎?為什麼還要這麼痛苦?還是說,你心裡根本就已經偏向了這個時代?”那身著古裝的林清源首先開口。
“我才沒有!”而現代裝扮的他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毛了。
“我從沒有忘記過自己來自哪兒,我是21世紀的人,我不會和這個時代產生什麼共鳴的,更不會做出擾亂曆史的事!”
他的聲音提高了三個度,聲嘶力竭的反駁,而且眼神相當凶狠,恨不得撲上來咬他一口。
“是嗎?那你帶來的土豆,紅薯,乃至餃子,還有你教給兩個學生的那些知識,哪個又是符合這個時代的東西?”
“一旦它們傳播出去,這難道就不是擾亂曆史了嗎?”
古裝的林清源卻根本不懼,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所以他冷靜的反擊,且一一打在了對方的關鍵處。
“那根本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儘一個老師的本分而已,他們的家人救了我的命,我用學識來報答他們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更何況,我已經在竭力避免講述這個時代的政治史了。”
現代裝束的林清源果真有些語塞,回應的時候也明顯聲音變小,這是典型的底氣不足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