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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一晃而過,張良依舊日日都去渭橋邊垂釣,而且一天比一天早,而他的長子張不疑的不解,也越來越深。
終於,到了十三日這天清晨,張不疑實在忍不住好奇了。
“父親,天色還早,便是要垂釣,要圖清淨,也不必急在一時啊,”他跪坐在張良身旁,輕聲說著話,“更何況這些天,你這魚……”他欲言又止。
“我這魚,一條也沒釣上來,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你想說這個,是也不是?”張良巍然不動,連頭也沒回,就把話接了下去。
“孩兒愚鈍,”張不疑趕緊低頭認錯,可見對方是說中了的。
“你以為於渭水垂釣卻毫無所獲者,隻為父一人嗎?”張良理了理手中的釣線,“昔年的薑太公如何?”他提醒他。
“薑太公是用直鉤,自然釣不上魚,可父親你用的是彎鉤啊,”張不疑小聲質疑道。
“……”,張良簡直氣笑了,“那你覺得薑太公和我釣的真是魚嗎?”
“不然呢?不是父親你說要釣魚觀景的嗎?”張不疑聞言,抬頭看向他,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清澈的愚蠢。
“我告訴過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張良忍了又忍,再一次重申表象和本質的不同。
“奧,我知道了,父親你是在釣人!”張不疑仔細想了想後,突然恍然大悟。
“昔年薑太公釣魚,並無一條魚上鉤,但卻遇到了周文王,並與之一起開創周朝八百年基業,父親拿這個做比,難道你等的人是陛下嗎?”他還挺會聯想的。
“不對啊,陛下不是去了洛陽嗎?”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
“父親,那你到底是在等……”,他想不出來,第一反應就是去問。
“你太吵了。”但張良是一點都不想在聽他的嘀咕了,直接打斷道。
“……”,張不疑聽到這兒,隻好訕訕的閉了嘴,並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乾了蠢事,還惹惱了老爹,導致人家都不願意搭理他了。
張不疑素來把父親張良當做敬仰崇拜的對象,並立誌要做一番事業,也讓父親為自己驕傲,可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總是慢半拍不說,也沒有自己父親那樣的高瞻遠睹,隻好在其他方麵下功夫,做一個孝悌君子。
但他心裡還是很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的,如今被嫌棄,這心情自然也就低落了不少,不過他仍是守在張良身旁侍候著,這份堅持和謙虛倒是讓後者暗暗肯定。
張良不怕兒子笨,就怕他笨還不聽話,那樣就真沒救了。
一時想不通無妨,但一直想不通,那就有礙了,還是大礙。
索性兒子還沒到那個地步,這也是唯一讓張良欣慰的地方。
眼看父親輕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張不疑就知道這是放自己一馬了,頓時喜笑顏開,樂的什麼似的,服侍起來也更加周到,捶背,遞茶……等等做的一應俱全。
張良也不管,隻隨他去,但看神色還是很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