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黛玉與薛硯這幾年的相處,自然注意到了薛硯的表情,趁旁人不在意,朝薛硯投去一個“這人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女鵝,已經不會被這一兩句撩人的情話就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為此,薛硯表示十分欣慰。
更是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好女鵝,忍忍就過去了。
這邊薛硯與林黛玉的眉眼官司無人在意,反而注意力都被賈寶玉一句話吸引了過去。
麵對賈母的反駁,賈寶玉更是頻出金句。
賈母聞言,心中隻有高興的份。
寶玉心中也高興,纏著林黛玉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一會問黛玉可有讀什麼書,一會又問黛玉有無表字。聽聞黛玉無字後,寶玉更是得寸進尺,道:“我有一妙字,送予妹妹如何?我看‘顰顰’二字就極好!”
還不等眾人詢問緣由,就看黛玉搖頭拒絕。
“妹妹可是不喜歡?”賈寶玉不解,生平還是第一次在女兒家麵前吃了癟。
黛玉麵對眾人的審視,也不怯場,從容開口道:“自古為家中子女取字,不是父母宗族長輩,就是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之人。寶哥哥可是二者占了其一?”
黛玉話一出,不僅賈寶玉被噎住了,就連眾人都好半天不知說什麼話才好。
不過賈寶玉顯然不會一次吃癟就泄氣的人,於是轉而問道:“妹妹可有玉沒?”
瞧見賈寶玉一副興奮模樣,黛玉心想著自己畢竟是在外祖家,剛剛駁了他的麵子,這會誇他一番也未嘗不可,便道:“我怎麼會有那個。想來那玉也是一件奇物,豈能人人都有?”
隻是話音剛落,賈寶玉就起身取下自己的玉狠狠摔了去,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眾人見狀,都是上去攔著。
獨留黛玉一人在眾人身後,看著眾人為著賈寶玉大動乾戈。
薛硯原本還擔心黛玉自傷,忙趁眾人聚在一團時,便悄悄去了黛玉身邊。
剛想出言安慰,誰料黛玉突然小聲和她嘀咕:“他怎麼莫名其妙的?”
薛硯一愣,忙忍住笑意。
莫名其妙等於有病,要不是大家閨秀的框子束縛著黛玉,估計也不會如此含蓄。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一群人圍著一個人。
好半天才安靜下來。
賈母又安排了黛玉幾人的住處,又見黛玉身旁奶嬤嬤年紀太大,雪雁又太小,便遣了鸚哥來照顧。
隻黛玉心裡還是依賴薛硯,即便鸚哥年紀長些,卻依舊隻讓薛硯近身服侍。
鸚哥也不在意,隻儘心做好自己的事。
到了要入睡時,黛玉本想聽一個故事,方願入睡。誰料薛硯還沒開始講,襲人就來了,見黛玉還未躺下安歇,便多問了幾句。
薛硯順水推舟道:“姑娘正傷心呢,說著來拜會外祖母本是件高興的事,誰料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惹得寶二爺摔玉,鬨得這般大。”
言外之意就是你家寶二爺也太不懂事了,妹妹來見外祖母,你卻大庭廣眾之下給人難堪。
顯然襲人會錯了意,隻一個勁寬慰黛玉不要多想。
果然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薛硯扶額,估計全府的人都不會覺得這賈寶玉做錯了,反而還要誇上一句性情中人。
等襲人她們離開,黛玉才不解的問道:“雪雁,我才沒有傷心,你為什麼對她們說那些話?”
薛硯看著黛玉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小聲問道:“姑娘覺得今日摔玉的那位寶二爺如何?”
黛玉一陣沉默,幾次欲言又止,開口道:“挺……莫名其妙的。”
見黛玉對賈寶玉的初印象如此之差,薛硯心中也放心了不少,道:“姑娘這般覺得,可旁人不覺得。若姑娘這話被剛剛那個襲人姑娘知道了,估計反而覺得是姑娘害的人家哥兒摔了玉,還和沒事人一樣。”
“那她們都挺莫名其妙的。”黛玉中肯的評價道。
薛硯聞言一笑,道:“好了,今日都累了,姑娘早些歇息,我也去看看謹少爺那邊安置得如何了。”
林黛玉點點頭,聽話的睡覺了。
林修謹則被安排在另一間房,薛硯一出碧紗櫥,就見賈寶玉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見是薛硯,忙起身喊道:“雪雁!雪雁!”
薛硯很想裝聽不到,但沒辦法,這會子襲人都被吵醒了,她再裝聽不到,就難以交差了。
隻好走了過去,問道:“寶二爺,可有什麼吩咐?”
賈寶玉朝碧紗櫥內望了一眼,奈何薛硯出來前將門關的死死的,隻好問道:“林妹妹,睡了嗎?”
薛硯點點頭,道:“這會子已經睡下了,寶二爺也早點歇息吧。”
賈寶玉並沒有就此安靜,而是繼續問道:“這會子都這麼晚了,雪雁你要做什麼去?”
薛硯隻好答道:“去瞧瞧謹少爺就回。”
聞言,賈寶玉卻是一歎氣,道:“唉,謹弟弟有你這般好女子記掛著,真是好福氣。”
這會子襲人也都起了,聽到賈寶玉這話,心中不滿,道:“怎得,平日裡我們伺候得不好了?偏就謹哥兒是個有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