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厲聲喊道:“徐慶牙!”
隻見一個正給自己手臂卷著紗布的男子小跑著過來,問道:“怎麼了,頭?”
“林大人被驚馬帶走,我現在去找,這個小姑……兄弟受了傷,你幫忙處理一下,另外賊人雖退,不可鬆懈,知道嗎?”聞野吩咐完便騎上馬朝剛剛驚馬消失的方向跑去。
徐慶牙輕鬆答應,等聞野離開,就看到已經疼暈過去了的薛硯,蹲下身子剛要打個招呼,就發現薛硯是個女子。
“不是?頭!”徐慶牙剛想推掉這門差事,哪還有什麼聞野的身影。
當時黛玉剛被薛硯推進車內,背就被狠狠地撞在了木板上。還不等黛玉呼痛,就看到薛硯背上受了傷,正要從車內出來查看薛硯的情況,馬卻突然驚了。
這會黛玉被顛得坐都坐不穩,每次快要走到門口時,就又被馬顛了回去。就這樣反反複複,一時竟也不知跑了多久了。
黛玉艱難地爬著到了車門外,試圖拉住韁繩控製住失控的馬。隻是這韁繩將黛玉的手都磨破了,這馬兒卻一點影響都沒有。
眼看前麵就是懸崖了,拉了半天的韁繩,這會力氣也漸小了。
“林大人!”
在耳邊呼嘯的風聲下,黛玉勉強聽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黛玉回頭看到正策馬而來的聞野。
“林……將……我……”
黛玉實在聽不清後麵的聞野喊了些什麼,眼看著韁繩控製不住這馬,又看了一眼道路上的碎石土堆,心一橫,鬆了韁繩,翻身滾下馬車。
幾乎在黛玉滾落在地的瞬間,那馬竟然連帶著車一起掉進懸崖。
黛玉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剛要從地上爬起來,一柄長槍便指在自己眼前,當下便僵在了原地。
“你果然不是林如海林大人。”聞野看著麵前的黛玉,不合身的官服沾滿了塵土,臉上被梳起的男子發髻也散亂了,臉上還有血痕,估計是剛剛從車上滾下來時被地上的碎石所傷。
黛玉看著聞野,不慌不忙道:“我是與不是,全在聞大人的一念之間。”
“妖言惑眾!”聞野怒急,揮動手裡的長槍,槍頭在黛玉眼前劃過,與自己的脖子隻有一厘之差。
良久,黛玉感覺自己手裡似乎落下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剛剛被聞野削掉的落發。
見聞野沒有取自己的性命,黛玉心中反而更放心了,繼續道:“聞大人的職責是將這批糧食平安運到京城,我也是。”
聞野看著在自己剛剛危及性命的情況下,都麵不改色的女子,心裡竟也升起一絲敬意,但聽到黛玉的話時,卻隻覺得可笑,道:“你冒充欽差大臣,我完全可以認為你對這糧食另有所圖,從而定罪取你性命。”
“所以聞大人也覺得,第一批糧食並非難民所劫,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黛玉也聽懂了聞野的畫外音,這樣一來,她與聞野的目標就更一致了,說什麼做什麼也更方便了。
聞野沒想到黛玉竟然也知道這些,要知道自己來時,還是聖上派了殿下囑托自己。
黛玉見聞野沉默,便知自己已經說動一半對方了,繼續道:“就拿剛剛的劫匪來說,聞大人可會覺得是難民所為?”
聞野搖頭。
黛玉笑笑,繼續道:“但剛剛那群人也絕非劫糧食背後主謀的真正行動,剛剛那群人不過是背後主謀的探路石,而過不了多久,便會真正來劫走糧食。”
“你所說的這些,你以為我猜不到?”聞野看著黛玉,反問道。同時心裡還在偷偷納悶,難不成自己看上去真的那麼傻?
黛玉見聞野糾結的模樣,解釋道:“聞大人誤會了,可聞大人可否想過,雖是試探之舉,但如何做到將損失降到最少,好不泄露真正的行動?”
聞野一愣,這更深一層的,自己似乎好像真的沒有細想:“你是說我們這些運送糧食的人之中,有他們的內應?”
黛玉並未直接回答聞野的問題,而是繼續解釋道:“我之前有看到,那夥人來時,直奔糧食而去,且與人交戰時,並未受傷,反而像是留有餘地。可見一早就知道糧食在哪?即便是湊巧,可那群人又怎麼知道我這個林大人一定會在車中的呢?當時從外麵看,聞大人可是在與我的丫鬟在說話,可那箭矢卻是直奔車內?”
聞野沉默。
“當然了,這隻是我的胡亂猜測,聞大人可以不信。”黛玉見聞野不說話了,便主動後退一步,“但不管是否有內應,在這次試探行為中,受傷了的倒是可以多信任幾分。”
聞野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開始相信黛玉,問道:“即便你猜得都對,可又該怎麼辦?照你所說,他們行事如此縝密,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如何能勝?”
黛玉既見聞野詢問,也不隱瞞,自信道:“那便轉明為暗。”
“此話何意?”聞野看著黛玉的笑容,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