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不過就算知情了也沒什麼區彆就對了,拍板訂婚的這三個人我哪個都得罪不起,也沒有人會為了我去得罪他們,所以我和伊爾迷訂婚是一件一旦得到他本人同意就毫無轉圜餘地的事情。

很合理。

我接受得很快。

畢竟不接受的話可能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這樣的話肯定不能照實和伊爾迷的弟弟說。

我笑著,虛偽地對柯特道:“但是我很滿意哦,和你大哥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

柯特沒應聲。

他從小就有點陰冷孤僻。

我習慣了他的性格,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些什麼額外的話來。

稍微填了肚子,又儘到了招待客人的責任後,我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底下的人,讓他們看著伺候揍敵客家的少爺。

“有什麼需要你和他們說就好了。”我和柯特道,“我有點不舒服,就先回房間了。”

他“嗯”了一聲。

我在腦子裡回顧了一遍自己的安排,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了,放心地上樓睡覺去了。

睡到一半,忽然發覺有人在輕輕梳理自己的頭發,還幫忙捏了捏自己昨天穿了太久高跟鞋而酸疼的小腿。

“……是柯特嗎?”我還沒有完全睡醒,暈暈乎乎的,憑著感覺詢問。

被子被人掀開了。

身形清瘦的少年,小貓一樣地貼了上來,和小時候黏在我身邊午睡時一樣,“嗯”了一聲,然後輕聲喊著“萊伊姐姐”。

他從來隻會這麼喊,然後呆呆地愣在原地,眨著那雙紫色的清亮眼眸,期待地看著我,手上卻什麼都不會做。

柯特從小就是個渴望關懷又不敢伸出手的孩子。

因為被家人拒絕過太多次。

揍敵客夫人從來沒有抱過他,他的父親和長兄懶得訓他,其他的兄弟不會和他玩。

他是漂亮的,但不被在乎的透明小貓。

我伸出手,把被子分給他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哼了哼歌:

“嗯,我在,睡吧。”

我想說睡醒再陪他玩,以前我都是這麼說的,但是今天太困了,沒來得及說,就又睡著了。

好在柯特這就滿足了,我沒有再被吵醒。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柯特原本閉著眼睛,可我一動作,他就睜開了眼睛。

我理了理他因為臥姿而略有淩亂的黑色短發:

“怎麼跑到我這來了?”

柯特不說話,隻是用臉蹭了蹭我的手。

真奇怪啊。

這時候一副很喜歡我,離不開我的表現,明明我和揍敵客家斷絕聯係那麼久,他也沒來找過我。

如果說,小時候我還會對揍敵客有些幻想,那麼這五年的不見,已經改變了我對他們家的印象。

柯特再怎麼賣乖,我都很難和以前一樣真正對他放下心防了。

他的舉動隻會讓我覺得疑惑。

是彆有用心吧?

但用的是什麼心呢?

“你已經不小了吧……爬到姐姐床上會挨罵的哦。”我試著教育他。

“沒關係,”柯特問,“萊伊姐姐不會罵我就可以了。”

我問:“你大哥呢?”

柯特反問:“要告訴他嗎?”

告訴了的話,柯特絕對會被吊起來打的吧。

伊爾迷就是那樣的人,雖然分析不出具體原因,但我就是知道他不會容忍柯特這種行為。

鬨出人命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我搖了搖頭。

柯特沒什麼表情地眨了眨眼。

他似乎想笑,因為他每每想要做出表情,就會下意識先找出扇子來遮掩,但可惜現在躺在床上,姿勢不便,我得以短暫地窺見了他一閃而過的笑意。

不是什麼溫暖的笑,是奇特的,像紙人一樣蒼白又病態的笑。

這種表現難免會讓人瘮得慌。

可柯特姓揍敵客,一想到這一點,他做出什麼來都讓我覺得不奇怪了。

“起來吧。”我道,“該吃飯了。”

他乖乖爬起來坐好。

我在鏡子前摸索著想要梳一個什麼發型,他已經下床站到我背後,托起了我背後的長發,接過梳子。

“我昨天也在宴會上,”他一邊梳,一邊道,“萊伊姐姐沒有看見我嗎?”

我猶豫片刻,誠實地道:“沒注意,光顧著看你大哥去了。”

柯特又不說話了。

靈巧地給我紮了漂亮的辮子以後,他又喃喃道:“沒看見也沒關係的,反正……”

(——反正本來也沒人在乎。)

我沒聽清,疑惑:“什麼?”

柯特:“沒什麼。”

他說話總是這樣。

還是那句話,我習慣了。

反正在我麵前總體來說是個乖寶寶就好了。

彆的我不想管。

“下樓吃飯吧,”我想要起身,“我餓了。”

他按住我的肩膀,稍微用了些力氣,就迫使我坐回了原位。

“等一下,姐姐。”柯特道,“我有禮物要送你。”

我:“……?”

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枚戒指,比我手上的訂婚戒指輪廓雕琢得更用心,花紋更細膩,還鑲嵌了幾顆暗蘊光輝的寶石。

我一早起來,剛剛從梳妝台底下摸出來戴上的訂婚戒指,就這麼繼西索之後,又被柯特取了下來。

“你看,”他舉起我的手,示意我看戴上新戒指的效果,“還是這種款式更適合你吧?”

既襯托膚色,又放大了視覺效果,顯得手指更加細長。

他的審美確實比糟糕的大哥要好一些。

啊……

要是昨天宴會上收到的是這枚戒指就好了。

我情不自禁地想。

那樣的話,我肯定會更樂意執行伊爾迷所說的,“不要摘下它”的要求。

我蜷縮了一下手指,清了清嗓子。

我正想要和柯特說:很漂亮哦,謝謝,但是先把你大哥的訂婚戒指還給我好嗎?

他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和眼下的情況完全不沾邊的話:

“姐姐床上的味道,為什麼和身上不一樣……?”

我僵住身子,眼前閃過一些不該在此刻出現的畫麵。

淡粉的薄唇,粗長的手指,紅色的發絲。

……那些味道,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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