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靠在牆上懶散的解釋道:“不是什麼稀奇事,隔壁打孩子呢。”
“打孩子?”謝無虞不太相信,“剛才那個聲音不像是孩子的,倒像是大人的。”
李琢道:“是打孩子呢,就你家前麵那家。這都是經常發生的事了,不值得稀奇。”
“是嗎?”
謝無虞剛問了一句,就見前麵有些距離的那個土房子突然亮起了一絲微弱的的光,夜色中似乎有個孩子踉蹌著往這裡跑,身後追著一個大人。
謝無虞問:“是他嗎?”
李琢點頭:“嗯,一個野孩子。”
謝無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剛才的幾句交談來看,這個十七歲的大表哥挺有修養的,人也善良,直接罵人野孩子是這樣的事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事。
李琢回頭看她,看到謝無虞的眼神突然笑了:“這樣看著我乾嘛?覺得我不應該這樣說?”
謝無虞猶豫了下才點頭,
李琢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解釋:“沒罵他。隻是那孩子無名無姓的,村裡都是野孩子野孩子的叫,我也是叫習慣了。”
“哦。”謝無虞扭頭,沒什麼情緒的回了一聲。
謝家土屋是這一片最靠近山腳的一家,所以如果有人想進北山的話,最後經過的一定是她家。
那孩子穿的破破爛爛,頭發亂糟糟的炸著毛。一條腿不知道是不是斷了,落在後麵一瘸一拐的從旁邊的小路踉蹌著跑過,看方向是往山上跑的。
小孩剛過去,後麵追著的那個大人也趕到了,手裡拿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的的棍子,嘴裡罵罵咧咧的噴著糞。
謝貴和李誕聽見動靜不再客氣,等人跑到身邊時一伸手攔住了追著打孩子的那人,“哎呦哎呦,老吳你這是做什麼呢,這麼晚了還要上山上去,天這麼黑上去可不安全啊。”
被叫老吳的人被攔下開始還有些惱火,但是看見李誕之後又壓住了混賬的脾氣,跟謝貴和李誕寒暄了起來。
“嗐,還不是那個小兔崽子。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硬是在我手上咬了一口。你們看看,牙印還在這裡呢。”
牙印很深,傷口絲絲拉拉的往外冒著血,可見那孩子用了多大力氣。
謝貴和李誕對視了一眼,立刻附和道:“這也太不像話了,那孩子這麼凶啊。”
老吳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誰說不是呢?好心養著他沒想到還是個白眼狼。”
謝貴道:“那這麼晚了,那孩子一個人道山上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老吳恨聲道:“死在山上才好,也能省下我一口糧食錢。”
……
等把那個老吳勸走了以後,李誕也帶著李琢回去了。
謝無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孩子離去的地方,李氏過來拍拍她,輕聲細語的說:“小魚,該回去休息了,你還從沒這麼晚睡過,小心身子受不了。”
謝無虞有些愣神,李氏跟著看了一眼無邊的夜色,一邊拉著謝無虞一邊絮叨:“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沒爹沒娘的一個人。好不容易有人收留了,沒想到隻是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要我說,還不如一個人活著呢……”
謝無虞在李氏絮絮叨叨的聲音裡思緒拉遠,眼前又浮現出瞥到的那一刹那。
那孩子眼睛亮的像一隻走投無路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