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想洗白的第七天(1 / 2)

分明是一截白玉似的脖頸,纖細挺拔,精雕細琢一般,卻被他留下了印記。

殷紅齒痕幾乎刺痛容華雙眼,他猛地搖了搖頭,企圖想起昏迷後發生何事,卻絕望地發現腦海一片空白。

靈光微晃,映出君儘歡身上頗有些鬆垮的雪白中袍,容華僵硬地移動視線,終於發現纏住自己的正是對方那件朱紅大氅,怪不得香氣如此熟悉。

容華有些混亂了。

他想捏一捏眉心,雙手卻無法掙脫君儘歡的束縛,盯著暗處愣了半晌,終於一咬牙,吃力起身。

從昨日生死道回來後,君儘歡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從前恨不得將容華拴在身邊,刑具不離手,想起來便要對他責打羞辱;如今卻扔了短鞭,又毫不在乎地放他下山,好像一點都不怕他趁機跑掉。

莫非是算準了他血脈特殊,不敢去告狀說明緣由?

……真陰險。

容華心中暗諷,動作卻未停,直起腰,輕手輕腳地向著洞口的方向蹭去。

被變相囚禁兩年,他本就打算這次下山趁機溜走,誰知撞上了定春門作祟,如今終於得了逃跑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

夢境。

君尋站在一束華光中,抱臂而立,盯著黑暗中逐漸浮現的虛影,眸底星海冷寂。

那影子體型相當龐大,隻是似乎行動受製,有些僵硬地伏在地上。君尋窮儘目力,也隻能瞥見一角被柔光包裹的雪白羽翼。

……羽翼?

君尋一怔,沒來由地想起那日初次試著解開六道封神印時,眼前劃過的幻覺。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那小山般的巨影動了動,細長脖頸逐漸低垂,碩大頭顱就這樣闖入君尋視野。

那是一隻巨鳥,潔白被毛若山巔凍雪,籠著淺淺瑩華,不惹一絲塵埃。

隨著它低頭的動作,華美羽冠錯落間,灑下一片細碎星輝,落滿君尋發間。

他抬眸,正對上那雙堇紫色的鳳眼。

“聖……”

冥冥中,似乎有低語之聲響徹識海。

君尋凝眉細聽,便捕捉到一抹縹緲嗓音,極緩慢道:“聖……天譴……”

他儘力分辨,也隻勉強聽明白兩三個字,唇瓣微動正待發問,那巨鳥卻尖喙微啟,向他吐出一枚光點。

君尋下意識捧入掌心,瑩華散儘,化出一枚黃豆大小的紫珠。

數不勝數的幽微火苗擁擠跳躍著,發出絢麗紫光。

巨鳥沒再出聲,反倒直起脖頸,緩慢退去。

君尋莫名其妙,舉步欲追,卻驟然心頭一跳!

黑暗中,闔目休憩的美人霍然睜眼,顧不得四肢百骸再次囂張肆虐的劇痛,徑直起身向著洞口疾步而去!

臨睡之前設下的禁製被瘋狂觸動,君尋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始作俑者。

果然不出二十步,便遠遠見到衣衫襤褸少年,正格外吃力地運轉靈力,轟擊屏障。

君尋冷哼一聲,廣袖輕拂,不住波動的禁製便倏然化作一道狂風,呼嘯而起。

前者猝不及防間,竟被向後掀飛數丈,緊接著後背一痛,重重撞上嶙峋石壁。

容華氣血翻湧,跪地一通猛咳。

頭暈眼花間,隻聞一聲低笑越來越近,帶著勾人的尾音。

“小容妹妹,這是要去哪?”

君尋負手踱步而來,金羽懸浮肩頭,靈光將這一方天地映得如同白晝。

淺金殊華落入他略顯狹長的瑞鳳眼中,點亮了那雙頗為幽深的瀲灩紫眸。

容華:“……”

原來……君儘歡不是瞎子???

大抵少了白綾遮掩之故,容華印象中一向死氣陰沉的君儘歡變了。

如今的他,舉手投足皆是渾然天成的慵懶肆意,眼波流轉時,蘊著常年居高臨下方能養出的優雅驕矜。

接收到他驚愕的目光,君尋薄唇輕勾,卻是驟然伸手,掐住了容華下頜。

……小東西,膽子不小。

二人距離驟然拉近,少年被迫抬頭與他對視,逼人的美麗容顏近在遲尺,壓迫感有如實質,幾乎令人窒息。

君尋打量著他盈滿不屈恨意的剔透眼眸,嗓音驟冷,微笑:“再逃……我保證你活不過一個呼吸,明白嗎?”

容華死死盯著他,眸中風雪攢聚,沒有回應。

君尋冷哼一聲,甩手起身,扶著岩壁緩慢走向不遠處的小石潭。

夢境中那枚紫珠,此刻正在識海懸浮。

方才起的急,他根本未曾發覺自己無意識間竟已衝破三重封印,此刻仙脈被滔天紫火漲滿,疼得他幾乎無法維持清醒。

手腕翻轉,數不勝數的靈玉髓不要錢般落入潭水,濺起無數碎玉。

君尋穩了穩靈識,又摸出明月塵贈與的乾坤袋,將其中的寒玉髓一股腦倒入。

極冷寒氣瞬間填滿整座洞穴,在石塊表麵凝起一層薄冰。

容華本就衣著單薄,此刻更是打了個寒顫,竟覺此地比寒涯穀還要冷上幾分。

正疑惑君儘歡究竟要做什麼,便見後者縱身一躍,墜入寒潭。

容華:“……”

破水之聲久久不散,他試著起身,便見君尋麵色慘白地靠在池壁,雙目緊闔,長睫急顫,一副狀況危急的模樣。

鑒於方才逃跑失敗的經曆,容華這次倒是沒準備再次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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