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深覺有理,嘖嘖道:“年紀輕輕,手段倒狠辣,有前途……”
容華:“……”
少年心中好不容易積聚的感動心疼頃刻消散。
他麵無表情地拔開瓶塞,一股腦倒上君尋傷口,旋即扯開紗布纏了起來。
對方手勁不小,君尋細白手指幾不可見地蜷了一下,卻再沒出聲,隻是肆意地笑。
他再度將目光轉回,但見雲星夜指尖微顫,撫上了凶劍煞氣縱橫的劍身。
“仙君,”雲星夜沉默片刻,忽然發問,“此劍仙君從何得來?”
君尋挑眉,奇道:“……雲宗主問我?”
言下之意,你自己放在劍塚裡的劍,你自己不知道?
雲星夜搖頭輕歎:“此劍並非雲某放入劍塚,也不應該出現在此。”
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長劍:“而且……不會、也不該隨意認主。”
這話聽起來是在告知君尋,實際倒更像是說給那長劍聽的。
後者也機靈,知道在說自己,立即錚鳴一聲,周身戾氣湧動,不高興了。
雲星夜沒理它,將燈籠中夜明石取出,擱上小案燈台,水榭立時明亮起來。
“此劍名‘濯心’,是……數千年前,一位天才劍客的靈劍。”
雲星夜取出酒壺杯盞,斟滿兩盞,又將其一推至君尋麵前,接著道:“也是當世第一凶劍。”
君尋從善如流地捏起酒杯,容華卻忍不住了,低聲吐槽:“這也不像凶劍啊……”
除了剛出場時嚇人了點,後來怎麼看怎麼像個憨憨……
君尋哼笑,無聲讚同。
雲星夜搖頭:“劍靈認主無法逆轉,可雲某還是要奉勸仙君一句,莫在人前使用此劍。”
“好酒。”
君尋放下杯盞,讚歎一聲,又自斟一杯,反問道:“雲宗主這樣說,便是知道此劍出處了?”
數千年前是靈劍“濯心”,而今卻成了天下第一凶劍,想必事情並不簡單。
雲星夜垂眸:“……這把劍本該被封在聖宮。”
他輕歎一聲,卻不是很想多說的樣子,隻道:“個中緣由說來話長,時機若到,想必仙君自會知曉。”
他說話的功夫,君尋已連飲數杯,聞言不置可否。
——反正他也不想用,隻要不惹麻煩,跟著便跟著了。
隻是這酒著實不錯,入口甘冽香醇,還蘊著一股荷香,讓人飲之忘懷。
雲星夜也在默默觀察君尋,見他格外中意那酒,又取出一壇,介紹道:“此酒名為‘雲巔春’,仙君若是喜歡,某可相贈幾壇。”
君尋單手托腮,對他舉了舉酒杯:“求之不得,便多謝雲宗主了。”
雲星夜點頭,又道:“雲巔春雖妙,後勁卻足。仙君若不嫌棄,可願留宿幾日?”
他遙遙一指不遠處矗立花叢之中的玉瓦小院,緩慢道:“那裡……很好。”
君尋順著瞧了一眼,卻是放下玉盞,忽然笑了:“……雲宗主,似乎並不像典籍記載那般清冷寡言啊?”
前者微怔,尚未回應,君尋卻懶懶擺手,一把攬過容華肩頸,倚著少年起身離去。
青年背影清豔孤絕,踩著雲星夜一路跟隨的視線,沒有回頭。
濯心嗡鳴一聲,立即推著不知何時冒出來的無儘意緊隨而上。
容華被他扯得搖搖晃晃,一入小院,便自覺道:“師尊去主屋罷,弟子去側間……”
話未說完,忽覺肩上一輕。
美人醉倒在地,紫衣烏發鋪陳而開,容色張揚靡豔,此時更是被酒氣染上淺霞,猶如一朵傲然盛放的牡丹。
競誇天下無雙豔,獨立人間第一香。**
少年本以為他已對君尋的容貌有所抵抗力了,不料此刻還是恍了神。
……實在是個妖孽。
容華恨恨想著,要丟他在此睡一晚吃些苦頭,可才離開兩步,便又懊惱折返。
他盯著君尋看了半晌,確認對方真的沒有轉醒跡象後,終於露出一個認命的表情,將人打橫抱起。
他雖隻有十六,卻生得高挑,又時常偷偷修煉,是以想要將人抱穩,並不困難。
可美人入懷的刹那,容華卻忍不住歎了一聲。
“好輕……”
院內遍植的靈草芬芳格外馥鬱,卻蓋不住那股獨特的冷香。
容華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眼觀鼻鼻觀心,舉步快速將人抱入房間,穩穩放置軟榻之上。
直起腰來,他終於鬆了口氣。正欲轉身離去,榻上美人卻驀地輕哼一聲。
少年動作微頓,想要回身查看,卻被一股巨力猛然扯倒!
容華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身上一重,已被一襲紫衣傾身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