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隔著白綾, 睨了一眼滿臉純良的小狼崽子,有些莫名其妙。
可比起下麵那人,還是容華讓他感覺舒服些。於是君尋靠著寶座扶手一歪, 左手托腮右膝曲起, 下巴尖朝那少年一仰, 難得耐心:“……問他。”
容華微笑著, 再次轉向階下瑟瑟發抖的少年,眸光深深。
誰知尚未開口, 對方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斷線珠子似的掉了下來。
“這位師兄!”
少年哭得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嗓音卻仍舊柔軟細膩, 抽抽噎噎:“都是我不好, 你、你彆誤會, 我不是有意要與你搶仙君的……我隻是想留在仙君身邊,什麼名分都不要,哪怕隻是暖床侍奉也可以的!”
容華:“……”
他沒說話, 隻是不著痕跡又瞧了一眼君尋。
後者被他看得一頭霧水,雋眉微揚, 便聞下方少年又斷斷續續道:“我隻是……想儘一些綿薄之力, 仙君周身火氣彌漫, 借助純陰之體修煉是最好不過了……”
“哦?”
容華笑吟吟一掀衣擺,拾級而上:“是這樣嗎,‘仙、君’大人?”
君尋懶懶掀他一眼,哼笑一聲, 反將他的問題丟了回去:“你說呢?”
揣著明白裝糊塗可還行?
君尋可沒忘, 這小狼崽子適才在大殿是怎麼用水靈力勾他的。
那股進入仙脈的靈氣似曾相識, 結合其效用,再加上他自己醒來後的身體狀況,十有八|九是容華用自己的靈氣為他壓製紫焰了。
想必這也是他進階仙人境的原因。
君尋有些疑惑,不太明白那麼好的時機,容華為什麼不動手刺殺,反倒還救他。
換位思考,若敵人在自己麵前暴|露弱點,他肯定早讓對方死得透透的了。
腹誹間,容華卻已踏過台階,來到了寶座麵前。
他垂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君尋,秀眉輕蹙:“仙君真薄情。”
君尋沒應,隻是唇角微勾,仰頭望去。
容華表情委委屈屈,動作卻半點看不出來,徑直單膝壓上寶座,一手撐在君尋頸側的椅背上,緩慢傾身:“分明說過身邊隻我一人,怎的又要收一個?”
他邊說,邊伸出兩根手指,勾起了君尋下頜。
旋即繼續垂首,湊到他耳邊,緩慢道:“……真是口是心非。”
君尋眯著眼沒有動彈,視線卻被容華所擋,並未發覺這人在與自己說話的同時,眸光卻是一轉,落在了下方兀自哭泣的少年身上。
嚶嚶抽泣驀地一停。
少年含著兩包淚,卻被對方那極具威脅意味的視線攝住,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他有些不懂,方才還百般乖順純良似乎相當好欺負的競爭對手,眼神怎會突然如此可怕?
“你,你……”
他被看得渾身冰涼,顫抖著伸出手指,盯著上首二人的動作位置,“你”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
——怪不得仙君不肯接受,原來他竟是……?!
眼看著自身唯一的籌碼也沒用了,少年悲從中來,終於頭也不回地嗚嗚哭著跑了出去。
殿門被“嘭”地摔上,君尋聽著逐漸遠去的哭聲,終於鬆了口氣——太難熬了,與其這般被人對著哭,他寧願千夫所指、萬劍加身。
君尋又恢複了懶散倦怠的模樣,一直不著痕跡橫在二人胸前的右手發力推了推,也學著對方行徑湊到他耳邊,輕笑一聲:“還不起來,準備在為師身上過夜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