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晉江獨家的四二天(1 / 2)

方才還好端端的女子,此刻卻仿佛魔障一般,向著神像瘋狂磕頭,原本光潔圓潤的額頭都破了,開始滲出殷紅血跡,將地麵都染深了一小灘。

君尋好不容易從耳鳴中掙脫,冷冷看著夕月,長眉緊蹙,若有所思。

用虔誠來形容她的表情,似乎不太恰當。

比起極樂城主魔障一般的信奉,這尊神像對於夕月來說似乎更像一個極為可怕的存在,讓她半點都不敢冒犯,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受到什麼懲罰。

君尋麵沉如水,卻是直接廣袖一揚,劍風忽起,頃刻將夕月掀去一旁,癱倒在地。

“彆,不能攔我……”

夕月滿麵鮮血混著眼淚橫流,斷斷續續道:“冒犯真神,會被懲罰的……會死的……會死的……”

君尋忽然冷笑:“……是麼?”

他從容華懷中緩慢起身,再次來到了黑玉神像麵前。

夕月哭聲一頓,下意識抬眸看他,卻見紅衣美人頂著夕月的眸光緩慢抬手,笑意吟吟:“我這個人,最喜歡冒犯真神了——”

話音未落,便聞一聲脆響!

黑玉神像脖頸處頃刻斷裂,整個頭顱都被君尋一氣擰斷,隨手一拋。

夕月尖叫一聲撲上來,欲將那頭顱接住,卻不料為時已晚。

黑玉本就質軟,密室又是石板地磚,根本經不住這麼一摔,登時四分五裂,碎得不成樣子了。

夕月一口氣沒上來,幾乎要暈過去。

她捂著胸口喘了半晌,終於順利擠出一句話來:“仙、仙人,您怎麼能毀壞神像啊!”

這一幕似乎觸及到了什麼禁忌恐怖的回憶,夕月捂著頭,瘋魔了一般,開始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真神發怒會死人的!會死人的……父親……母親……嗚……”

君尋眉心愈緊。

他向著夕月走去,後者便滿麵恐懼地向後躲,直至被君尋逼到牆角,這才哆嗦著抬起頭來,杏眼倒映出無頭神像,淚如雨下。

“求求你,放過我……放過風弟……我信、我信、我什麼都信……”

君尋默了默,忽然薄唇輕啟,緩慢道:“……你信什麼?”

他刻意將聲音放緩,本就繾綣的嗓音愈發勾人心魄,仿佛鬼魅低語,蠱惑著聽者將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和盤托出。

夕月本就意識動蕩,六神無主,聞言更是恍恍惚惚,紅唇翕動,喃喃道:“信……神……”

君尋輕笑一聲,循循善誘:“抬頭,看我……”

女子呆愣著抬起頭來,眼珠微動,望向近在咫尺的殊靡容顏。而後者則唇瓣輕勾,再次發問:“你信的什麼神?叫什麼名字?”

夕月頓了頓,眸中神光有些晃動,似乎想要掙紮著取回意識的主動權,卻還是艱難地將答案吐了出來。

“歸……一……”

歸一?

有這麼個神??

君尋輕嗤一聲,伸手在夕月眉心一點,後者立即失去意識,靠著牆角昏迷過去。

“……師尊,”容華看著他的動作,眉心稍蹙,“叩心術……不是禁術嗎?您怎麼會……”

君尋雙臂環胸,好整以暇:“怎麼,乖徒弟要去告發為師了?”

“不不不……”

容華連連搖頭,忙道:“隻是聽聞此術被禁後早已失傳,有些好奇師尊從何而知……”

君尋勾唇,百無聊賴:“……不記得了。”

輪回那麼多世,保不準是哪一次學來的。

君尋連具體每一世都經曆過什麼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怎麼可能還記得如此不起眼的術法是從何而來?

他懶得再想,直接劍指虛並,由額心一引,仿佛使用溯回術般牽出一點靈光,甩了出去。

容華一怔,甚至忘記去接,靈光便自行沒入眉心,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識海中陡然冒出一段信息,赫然是叩心術所有相關內容。

容華睜眼,神色有些複雜:“師尊……”

“嗯。”

君尋罕見地應了他一聲,回眸一笑:“多叫幾聲。”

容華:“……”

他默了默,直直望著紅衣青年,忽然正色道:“師尊。”

君尋哼笑一聲,擺擺手,正欲再次走向那神像,卻忽然腳步一頓。

踩在碎玉堆中的腳尖移開,露出幾乎嵌入石磚細縫之中的一枚墨珠,約莫黃豆大小,表麵黑氣繚繞。

君尋捏起珠子,細細端詳,便見黑霧遮掩下,似乎有片段式的光影碎片閃動,竟與他在那口裝滿刑|具的大箱內所發現的記憶結晶十分相似。

他正準備如法炮製,將珠子捏碎,卻兀地被一隻修長勻稱的手掌將整隻手覆住。

“師!尊!”

容華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聲音,無奈又警覺:“您又想做什麼??”

“自然是看看這裡麵有什麼東西,”君尋抬眸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容華長歎一聲,捏了捏眉心:“上上次您看記憶結晶,事後靈識受損犯困好幾日;上次您吞了極樂城主寶庫裡的丹藥,導致火毒發作,疼了一夜;還有這一回,吃了極樂丹,結果……”

他頓了頓,有些無可奈何:“師尊,您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難道您真的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情,會對自己造成何種傷害嗎?!”

容華越說越生氣,握住君尋的指節都緊了緊,甚至微微有些顫抖:“萬一那些丹藥有劇毒,或這記憶結晶中被人設下陷阱,您會死的!!!”

“死……?”

君尋喃喃重複一遍那個字,忽然低低一笑。

係統帶著他輪回無數世,每一次都要給他安排一個洗白任務,有時候目標是所謂的主角,有時候目標是所謂的反派,但更多時候……目標是他自己。

就連碧霄界這一次也一樣。

君尋從不屑苟且求生,根本懶得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任務,扮演什麼苦大仇深的角色。

這麼多個世界從被主角殺死,到他自己尋死,來來回回,循環往複,君尋早就膩了。

世人最懼怕的字眼,卻似乎是他最習以為常的事情。

雖說碧霄界給了他一個驚喜——或許可以弄個神明當當,但這並不代表君尋就會怕死。

事實上,他一直覺得或許自己早就該死了。

“師尊!!!”

容華有些意外他為何這樣還能走神,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握住君尋雙肩,將他扳向自己,紅著眼眶質問道:“您就不想好好活著嗎?!”

君尋一時有些恍然。

他緩慢抬眸,隔著白綾望向少年逐漸水光攢聚的眼,心中想的卻是:“啊,小東西又要哭了。”

君尋沉默良久,驀地輕笑一聲:“活著,有那麼好嗎?”

他沒等容華應答,接著道:“你幼失怙恃,先被恨春擄走,又被‘師尊’虐待……輾轉坎坷這麼多年,你真的覺得活著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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