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2 / 2)

這將領運氣太背,墜馬時右腳竟被纏在了馬鐙上,那馬受了驚嚇,猛地向前衝去,倒拖著將領在地上滑行,嚇得剛剛衝到的幾騎連忙勒馬,生怕不小心踩到了了他。

將領也並未束手待斃,身子一挺,揮刀向腳上的繩索斬去,隻是雲起這會兒正站在他的馬背上看熱鬨呢,哪裡會讓他得逞?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正正的踩在他剛剛抬起的上半身上。

將領悶哼一聲,跌回地麵,回刀削向雲起雙腿,卻被雲起一抬腳踢飛。

到底是訓練過的戰馬,受驚後衝了幾步就停了下來,雲起一巴掌拍在馬腹上,戰馬立刻又衝了出去,站在將領胸口的雲起大感有趣,道:“沒想到冬天過了,竟還有雪橇可以玩。”

說著抬腳一跺,將蓄力準備翻過身來的將領踩了回去,又一伸手,將欺到他身側的兩個騎兵扯下馬,而後便舍下將領不顧,騰空而起,撲向跟著將領過來的數十騎。

主子都動上手了,六個青自然不會乾看著,對望一眼後,一人一個方向撲了過去。

騎兵停馬近距離“包圍”武林高手這種蠢事的後果,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雲起幾個月前在明鏡寺打過賊和尚,這些騎兵的個人素質,怕還在這些賊和尚之上,人數也委實不少,但問題是……那些和尚個個都是靈活的移動靶,而且相互之間配合呼應,進退有度,棘手的很。

但今天這些杵在馬上的騎兵,卻是一個個的固定靶,打起來不要太簡單。

而且不僅打的是固定靶,還到處都是“天然的”、“堅不可摧的”掩體……眼看刀劍來了,完全不必抵擋,隻需朝馬肚子下麵一鑽,馬屁股下麵一躲,或者拍一巴掌讓身邊的馬衝過去,這些人立馬就會手忙腳亂的收刀,中間又不知多少人被拽下馬。

這還是青一幾個手下留情,寧願費更大的力氣將他們踹下馬背,也不出手傷人——若他們稍稍省事一點,拿著匕首在這些人固定在馬鐙上的腳上一人削上一刀,這個七八百的精騎,一時三刻就徹底報廢了。

終於有人高聲呼喝:“落馬的衝上去,纏住他們……其他人散開!拉開距離!”

青四是正兒八經學過馬術、馬戰的,最是看不得這樣的場麵,冷笑一聲:“現在知道要拉開距離了?晚了!”

他們幾個自由嚴格訓練,什麼樣的陣仗該用什麼樣法子應對,早就成了本能,哪裡會給他們機會重整旗鼓?仗著輕功快捷、身形靈活,四處搗亂……想圍的圍不住,想退的退不出。

簡直就像一個鬨劇。

七八百號原本威風凜凜的騎兵亂成一團,被區區七個少年掃的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雲起動作最快,三下五除二便將跟在將領身後的幾十號人全部踢下馬,而後一個回掠,坐回到自己馬上,中間還順腳將剛剛從馬鐙裡掙脫出來、跨上馬背的將領一腳踹飛,道:“差不多得了。”

青一六人各自應了一聲,他們占據主動,自然想退就退,紛紛鑽出人群,回到自己的馬背,留下周圍一群麵色鐵青的士兵。

雲起高居馬上,垂眸看向被他摔在圈中的將領,問道:“是官?是匪?”

那將領的頭盔早不知去了哪裡,身上也因在地上拖行,沾滿了草根泥土,看上去狼狽之極,他一聲不吭的站起來,冷冷看向雲起,道:“禁衛軍副統領徐林,奉陛下之命來……”

話未說完,就見一道青影淩空抽來,徐林抬臂就擋,卻依舊被“啪”的一聲,一鞭重重抽在臉上,留下一道血色痕跡。

馬鞭落地。

詭異的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在徐林的臉上、地上的馬鞭上來回移動。

徐林大怒,伸指指向雲起,喝道:“你竟然敢毆打欽使?方才你不知也就罷了,如今本官已經亮明身份,你竟然還敢造次!你是想造反嗎?”

“打了你就是造反?你以為你是誰?”青二不待雲起開口,嗤笑一聲,道:“徐將軍你還是先操心下自己吧,假傳聖旨是什麼罪?”

徐林冷笑道:“你說本官假傳聖旨?哈,本官……”

“還要嘴硬呢?”青一打斷道:“我們家公子的身手,陛下最清楚不過!敢問將軍,若真是陛下派你來的,那他是讓你來請人,還是來抓人?

青二接口道:“若是請人,將軍擺出這樣的陣勢,是想對皇上陽奉陰違不成?若是抓人……哈,真要對付我家公子,皇上會派你這種廢物過來?”

徐林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冷聲道:“徐某的事無需幾位操心!你們還是想想,無故襲擊大潛禁衛,公然攻擊陛下欽使,該當何罪吧!”

青二正要反唇相譏,雲起抬手製止……誰有理誰無禮,潛帝到底會站在哪邊,這種事兒在這裡吵吵什麼用?吵贏了就真能贏?

問道:“你是禁衛軍副統領?”

徐林昂首道:“正是!”

竟然是秦毅的手下——用這樣的人統領禁軍,到底是潛帝瞎啊,還是秦毅瞎?

雲起道:“禁軍副統領的位置,花了多少銀子買來的?走通了誰的路子?長公主?”

徐林狠狠瞪了過來:“你胡言亂語什麼?本官堂……”

雲起不理,道:“這些士兵,想來不是你調1教出來的吧?”

徐林不屑的冷哼一聲。

“諒你也練不出這樣的兵。”雲起漠然道:“武功不堪入目,連我半招都接不住;

“兵法一塌糊塗,連最基本的知己知彼都做不到;

“軍陣一竅不通,好端端的困龍陣,被你玩成了小孩子過家家;

“臨戰指揮更是慘不忍睹,七八百人對陣七個人,還一敗塗地;

“統領騎兵,卻連騎術都拿不出手……

“若大潛官兵,都是你這幅模樣,大潛早就亡了!”

“今日之戰,隨便來個老兵指揮,我們幾個也隻能落荒而逃,結果在你手裡,卻成了這般模樣。”雲起道:“你還敢說你的統領之位,不是掏銀子買來的!”

徐林看著周圍士兵懷疑的目光,氣的幾乎吐血,怒道:“雲起你彆血口噴人!”

他的副統領之位,來的的確不怎麼光明正大,但他的本事,哪有雲起說的那麼一無是處?否則潛帝怎麼可能讓他待在這個位置?

他承認自己的武功不如雲起,連他一招都接不住,可整個禁衛軍,有幾個能完完整整的接住他一招?

至於兵法和戰陣方麵,徐林更是有苦難言。

他知道雲起的武功很高,也知道這樣的布陣很荒唐,可問題是,他擺出這樣的陣勢,隻是為了給雲起一個下馬威,根本沒準備動手,誰知道雲起竟然說打就打?

用這樣一個純粹為了抖威風、漲氣勢的“軍陣”來對敵,不一敗塗地才怪,可他總不能開口辯解,說我這麼大動乾戈,其實就想嚇你一跳,沒想真動手,所以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你要不信的話,等我擺開陣勢,再打一次?

徐林心中一片苦澀,今天這個醜,出的實在太大了,便是沒有雲起這番話,他也人心儘失,有了這番話……他不僅副統領之位不保,隻怕日後,也再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他信了那個人的話,知道這位風光無限的上一任國師大人,這次是真的要栽了,陛下下達命令時的臉色,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應了這件事,借著傳旨的機會,給這小子一個下馬威,先替那人小小的出口氣……

可誰能想到,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竟然會鬨成這樣。

如今的情形,就算那個人手眼通天,也保他不住。這不是誰輸誰贏的問題,而是他的能力被徹底否定——在潛帝這樣的君主麵前,無能兩個字,就是最大的罪過。

隻聽雲起道:“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該問問你身邊的人。

“你問問他們,這輩子可打曾過這麼窩囊的仗?

“真是丟人現眼!”

所謂主辱臣死,按說徐林被雲起如此羞辱,這些軍士應該義憤填膺,衝上來同他拚命才是,但這會兒,卻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反而將憤怒的目光射向徐林。

一方麵是雲起以七人之力,破他們七百陣勢,已經將他們打的心服口服,一方麵是雲起的話,他們實在無力反駁,而最重要的一點,卻是這位雲公子還有一重身份——軍神定國公之子,下一任的定國公!

以他的身份,在軍事這一塊兒,彆說一個禁衛副統領,就算禁衛統領,也一樣罵的著!

雲起不再理徐林,轉向另一人,道:“這些兵是你練出來的?”

那人立刻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慚愧!”

雲起搖頭,道:“戰陣練得還不錯,稱得上如臂使指,可惜過於死板,機變不足,一被近身就手足無措。”

“末將知錯,多謝雲公子指點。”

雲起“嗯”了一聲,道:“陛下讓你們來找我做什麼?”

那人看了一眼徐林,道:“徐副統領帶著陛下手令前來調兵,下官等皆聽命行事,並不知道此行目的。”

言下之意,他連要對付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所以冒犯雲起,和他完全沒關係。

雲起再次看向徐林,問道:“陛下說什麼?”

徐林冷笑一聲,不語。

雲起搖頭失笑,調轉馬頭,道:“我們走吧。”

他隻聽說有拒不接旨的大臣,還沒聽過有拿喬不肯傳旨的欽差——還不如直接拿劍抹脖子算了呢,至少不必連累家人。

青一幾個笑嘻嘻的跟著調轉馬頭,叫道:“喂,前麵的,還不讓道?”

擋在前路的士兵慌忙讓開一個缺口,雲起幾人還沒走到缺口,就聽見徐林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陛下有旨,令雲公子立刻返京,入宮見駕!”

雲起“嗯”了一聲:“知道了。”

青二嗤笑一聲,道:“徐將軍啊,陛下讓你傳個話而已,你裝的什麼大尾巴狼?害的我們還以為遇到了一群外強中乾的山匪呢!冒犯之處,恕罪啊恕罪!”

青一不耐煩道:“廢什麼話呢,走了!”

青二笑嘻嘻道:“虧的我們之前十裡相送,依依惜彆,連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誰知道一轉頭,公子又要回京了,啊呀!真是浪費感情!”

又道:“公子爺啊,您下次再走,就自個兒悄悄的吧,咱們可不送了!”

青一沒好氣道:“你先給我悄悄的吧!”

這件事的詭異之處,不信這小子沒看出來,還插什麼科,打什麼諢呢!

皇上請公子入宮,派的不是秦毅或張成,就已經很詭異了,而這位副統領,更是來者不善……他的態度,是不是也代表了潛帝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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