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坐在李德妃身邊的是雲昭儀，她比李德妃年輕許多，雖然話中滿是無可奈何，但終究比李德妃多了一絲不甘心。
她抬眼望了望亭中相擁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絲難掩的嫉妒，但她到底在深宮生活了許久，不過片刻便恢複了常態。
就算她再是不甘，那位可是皇上的心頭好，自馮皇後瘋了之後，又有誰敢與她爭鋒作對。
她垂下眸子，抿了一口桂花酒，卻到底嘗到了一絲苦澀。
周文帝抱著美人走到了亭中，還要與她嬉鬨，卻被她故作生氣地踢了幾腳，這才滿是笑意將她放了下來，然後隨意向台下掃了一眼，問道：“都來了嗎？”
內侍連忙應是。
“那便開始吧。”周文帝輕輕揮手，然後坐了下來，竟是親手將一杯酒遞到了美人的唇邊。
美人的紅唇沾了酒，麵飛薄紅，倒是更顯得嬌羞豔麗。
周文帝忍不住湊近了，輕聲調笑：“都說燈下看美人，可依朕看來，這月下的楚楚，才是真正的仙子。”
中秋宴在賞月之前，先要舉行迎寒和祭月，宮人們早已設好了香案與各色祭品，然而內侍看著廳中兩人的親昵，卻並不敢上前提醒。廳邊提燈的宮女，見著裡麵的場景，也不由得用衣袖掩麵，羞得不敢再看。
亭中滿是濃情蜜意，卻讓亭外的嬪妃咬牙切齒，恨不得如今被周文帝抱在懷中寵愛的是她們自己。
等兩人親昵夠了，周文帝這才攜著美人手走向香案，香案上供著的是一尊麵朝圓月的月亮神像與許多祭品，最前麵的是蓮花狀的西瓜與金色碩大的月餅。
宮人上前點了紅燭，才聽見周文帝吩咐道：“好了，都來祭月吧。”
他自己帶著身邊的美人先祭了月，便站在一邊看著嬪妃一個接一個地拜完了月，李德妃正想說什麼，卻見周文帝捏了捏美人的手，然後道：“這月餅，便由楚楚去切罷。”
這祭月的習俗中，當全家人依次祭拜完月亮，就會由當家主母切開團圓月餅，這原本隻是屬於皇後的殊榮，而如今卻落入了美人的手中。
等切完月餅，兩人回到了亭中，周文帝這才懶洋洋地吩咐道：“都彆站著了，回去賞月罷。”
嬪妃們這才謝了恩，然後各自回到了座位。
華婕妤簡直忍了一肚子氣。
這是她第一次參加中秋宴，想著前幾日與周文帝的溫存，原以為這中秋宴就算不是她一枝獨秀，也應當能博得幾分恩寵，誰知道這整場宴會，周文帝對她們都不理不睬，隻把目光放到了那一人身上！
她確實聽說過在這宮中，這皇貴妃可謂是獨得皇帝的恩寵，卻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多人，今夜竟全然成了陪襯。
她不甘心的。
眼見著皇上與美人親昵更甚，她簡直快要咬碎一口銀牙，忍了忍，她突然就這麼站了起來，抬步往亭中走出去。
其餘的嬪妃都不由得頓了頓，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她們知道她想去做什麼。
有些嬪妃眼中目露惋惜，有些則是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一種帶著野心的期盼。
如果她成功了……那她們的機會也就來了。@無限好文，儘在大哥哥網
華婕妤放軟了身段，聲如鶯啼，走到亭前嬌笑開口：“皇上。”
“唔。”周文帝一手抵著額頭，微眯著眼看她，似乎是有些醉了，又似乎根本沒認出她是誰。
華婕妤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微低著頭，露出姣好雪白的脖頸，神情羞澀：“如此良辰美景，臣妾準備了一支舞想獻給皇上。”
華婕妤為了這個中秋宴會準備了許久，費勁心思學了一曲霓裳羽衣舞想要當眾獻給皇上。
這舞據傳便來自月宮，是天上仙子的舞曲，若在這月光下起舞，便會美得如同神仙妃子。
她有把握，隻要皇上看了她的舞蹈，一定會為她驚豔的。
皇帝倒是露出了一絲笑：“那便跳來看看。”
華婕妤隱晦地露出了一絲得意，然而在看到皇帝懷中的美人麵容時，仍是微微怔忡。
她知道皇貴妃美豔如妖，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敢斷定自己這曲舞足以媲美皇貴妃的極致的容貌。
她慢慢走出了亭中，令樂師奏樂，然後擺好姿勢跳了起來。
她穿著特製的羽衣舞裙，每一個動作都輕盈曼妙，特彆是她的雙手，靈動翻飛如同翩躚的彩蝶。眉目豔麗，衣袂翩翩，身段婀娜，潔白的月光灑落下來，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淺淡的明光。
華婕妤的舞姿不可謂不美妙，甚至可以說是美輪美奐，那幾個正等著她去試探皇帝的小嬪妃們，也不得不承認華婕妤確實美得難以企及，有她在前，她們就算等會再上去，也不過是螢火之於皓月，自取其辱罷了。
一曲舞畢，華婕妤以飛天的姿勢做了結尾，這當下，一陣清風襲來，將她的紗裙吹起，竟是真好如天上的仙子般，要踏月而去。
她轉頭一看，並不出她的意料，周文帝也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眼中出現了驚歎的神色。
她才收回了腳步，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那皇貴妃懶洋洋地開口：“皇上，這位妹妹的舞姿當真是美極。”
華婕妤心頭一喜，周文帝卻接口道：“不如楚楚遠矣。但既然楚楚喜歡，那便帶回宮去，讓她每日跳與你，如何？”
居然打算把這華婕妤當做舞姬送給皇貴妃了！
華婕妤這才慌張起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周文帝，而此刻的周文帝卻早已收回了目光，似乎剛剛的驚歎全部都是假象。
她的笑容還未僵硬，卻被皇貴妃的下一句嚇得臉色煞白：
“那倒是不必。”皇貴妃神色慵懶，紅唇微勾：“這妹妹其貌不揚，但這雙手倒確實美麗，也怪不得讓皇上看了好幾日——”
“皇上若是要賞，不如就把她的這雙手，賞給臣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