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廢物(1 / 2)

第74章

儘管皇貴妃早就派了人來通知,不過真的要去昭陽殿,那也得等呂斐下學之後。

儘管呂斐並不樂意,卻也無可奈何。就算他如今有了救駕之功,得了父皇的重視,然而與皇貴妃的盛寵相比,依舊如螢火之於皓月,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唯一讓他稍微安心些的,便是在這當下,就算是皇貴妃也不會對他再出手。

呂斐對皇貴妃的來意也有幾分猜測,恐怕是那鳳凰之死東窗事發,所以找他去問詢一二。

這樣也好。呂斐心道,借著皇貴妃,他多少也能探聽些消息。

那宮人得了回複便退下了,隻說到時會來接他去昭陽殿。

宮人一走,周圍學子又開始喧鬨起來,看著呂斐比之前更多了幾分火熱。

這能進國子監的官家子弟大都不是蠢貨,甚至可以說他們對朝野上下情勢的認知在同齡人中都是佼佼。

原本就想著呂斐得了皇帝關注,不失為一個接近的好選擇,如今再看那宮人恭敬的姿態,哪還會看不出皇貴妃如今對呂斐的態度?

原本還在猶豫著是否要接近,此刻便拋下了最後一絲疑慮,紛紛湊上前來。雖然說不是站隊支持,但多少也是來賣個好。

呂斐看著那些熙熙攘攘來見禮問候的學子,心中頓生恍惚之感。

當日他被父皇遺忘,形單影隻,他試圖接近討好這些學子,這些人對他卻依舊視而不見,在他被排擠時不說幫助,反隻想著落井下石。

可如今他得了皇恩,這些人又前赴後繼,噓寒問暖,似乎恨不得連他手上落了幾條疤都想問個清楚。

可他們一不是禦醫能醫治傷口,二不是宮人能服侍左右,問他這些又有什麼用。

向來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卻是寥寥。人情冷暖,不過如是。

然而此情此景,麵對眾人的示好,呂斐卻並沒有向他們預想中的那樣對他們冷眼相待,或者計較之前的事而加以嘲諷。反倒笑意溫潤,十分耐心地接受了所有人的好意。

他還記得之前在調查鳳凰與錢鬆之死時由於無人相助而導致寸步難行。

既然他們主動,那他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畢竟,他還是太弱小了。

弱小到一無所有,甚至就連消失也隻會消失得一無所知,毫無意義。

呂斐不知道這次救駕能讓父皇憐惜他多久。在這份憐惜消失之前,他必須要做好其他打算。

那些原本做好被拒絕準備的學子,見此當然是滿意而歸,私下裡交流卻忍不住開始討論起六皇子的溫和寬厚。

在國子監下學之後,皇貴妃果然已經派了坐輦在門外。

呂斐和徐正和告彆,便坐著步輦來到了昭陽殿。

皇貴妃立在庭院,將手上的一支山茶去了枯敗的枝葉,閒閒地插入瓶中。

她半垂著眸子,神色平靜,掩了幾分胭脂豔色。呂斐這麼看去,竟覺得她此刻的神情與母後相比更多了幾分神似。

那不是外貌相近所帶來的感官相似,而是長年累月才能浸潤出來,在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顯現的神韻。

見呂斐到來,皇貴妃在宮人端上來的瓷盆中淨了手,斜倚在軟榻上時,她鬢發旁的金雀釵銜著明珠搖曳著,紅寶石鑲嵌成的雙目灼灼,映著那明黃豔麗的尾羽,原本那份嫻靜早已不見,又變回了那美豔不可方物的貴妃。

呂斐頓時斂下了多餘的心思,在皇貴妃望過來之時繃緊了所有的神經。

見他這幅緊張的模樣,皇貴妃的細眉一挑,俄而卻又如同蝴蝶收起了雙翼,低垂下來,臉上帶著一絲淺淡的厭倦。

“你才下了學,應當還沒有用晚膳罷?”

皇貴妃也無所謂呂斐的回答,轉頭便隨意地吩咐:“上膳。”

豐盛的膳食如同流水般被呈上來。皇貴妃一揮手,宮人們便十分知機地上前殷切地為並不動手的呂斐布好了菜。

見呂斐依舊遲疑地不動手,皇貴妃輕輕嗤笑一聲:“吃吧,我會毒死你不成?”說著慢慢悠悠地抿了口酒。

儘管沒法推辭,呂斐也隻是淺淺地撥了幾口飯,甚至連麵前的菜也沒用幾口。

皇貴妃見呂斐低頭吃飯,將手上的白玉盞放下,看著他,突然道:“沒看出來,你倒是還有幾分膽色。”

雖然皇貴妃並沒有參與那場圍獵,但她卻也知道呂斐當時堪稱英勇的救駕舉動。

就連她也難以想象,一個懦弱的,甚至連騎射都沒接觸過的皇子,是怎麼在麵對一匹驚馬時,不閃不避不說,甚至還當真躍上馬背將其製服了。

這可不是光有勇氣就能達成的。

這般想著,皇貴妃的眼中就出現了一絲探究的神色。

呂斐驟然捏緊了玉箸,閉著嘴沒有說話,十足一副膽怯的模樣。

皇貴妃卻沒有深問,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六殿下這次倒真是好運,救了陛下不說,你可知那匹馬死也奇怪……”

她的語氣拉長,目光卻一直注意著呂斐的神色變化:“死狀竟與鳳凰一般無二……”

見呂斐依舊低頭不抬,她的聲音驟然急促:“多巧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咣當——

被突然質問的呂斐反射性地一退,麵上是掩飾不住地慌張,甚至一不小心將手上的湯碗打翻,濺了一身的湯水。皇貴妃的神色不自覺地一厲,剛想追問什麼,說話的聲音卻被一聲哭泣聲蓋過,隻見那被質問的六殿下雙手捂臉,被她徹底嚇得哇地哭了出來!

皇貴妃最後幾乎是不耐煩地命令宮人撤了菜,收拾了桌上桌下的狼藉。

“彆哭了!”她沒好氣地說,遠遠地指使人拿了水盆,把哭得滿臉通紅的呂斐臉上的眼淚擦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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