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留不住人了, WB負責人委婉的表示,想要請謝總再吃頓飯,如果可以的話, 敲定一下合同也沒問題。
謝總說, 我覺得你這個提議真的很好, 我們下次見。
說完, 好像有什麼非做不可的急事一般, 帶著人走了。
從基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雨勢也剛剛停。
地麵是濕潤的, 偶爾被雨水滴出淺淺小坑,混合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 不自覺會讓人變的心情很好。
餘鬆去開車了, 顧和隨著謝珩之站在路邊等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顯得有點沉默。
實際上不是顧和不想說話,而是自從走上這條路起, 身旁的人就好像被按下消音鍵一般。
不說話, 隻是極認真的垂下眼,慢慢走著,長長睫毛都要在青色天幕中凝固, 顯得安靜。
剛剛還很正常的, 無論是和WB負責人商談後續事宜, 約定下次見麵時間, 還是遊刃有餘的修正各種問題, 都是非常冷靜又犀利的模樣。
顧和差不多確定這就是自己家那隻傻崽了,在工作和喜歡人麵前無縫切換的模樣,一般人做不到。
這麼想,顧先生的眉眼就不自覺彎成柔軟的弧度了。
儘管不知道小崽子怎麼會出現在任務世界,又為什麼失去記憶隨他輾轉,但這並不妨礙他珍重這段感情,也不妨礙他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對方。
就像對方對他做的那樣。
一邊思索著任務完成後回去查查這件事,一邊回過神來,顧和主動伸出手,把對方拉離房簷上即將滴落的水珠。
剛下過雨,是有水滴“吧嗒吧嗒”往下落的,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這聲音不大,卻好像一瞬間驚到了謝珩之,讓他幾乎顫一下,像碰到了可怕事情,無法反應過來的幼崽一般。
這個世界裡,他幾乎是顧和一手帶大的,不需要想,顧和怔一下,已經將手指放在他頭頂上,輕輕的揉一揉,然後安撫道:“阿珩不怕。”
然後下一秒,身姿修長,清雋好像雪鬆般的青年,就被人反過來抱進懷裡,力道緊緊,鼻尖漫上雨後草木的清香。
這一秒,抱住他的人似乎終於確定了,他不是多年臆想出的幻覺,而是實實在在,能夠被擁進懷裡麵的寶藏。
而寶藏也乖乖站著,沒有任何逃跑的意思,隨便他抱。
這樣時隔多年,懷抱重新充實的感覺,愉悅之餘,好像也讓謝珩之感到十分新奇一樣。
“阿和。”
他認認真真喚著,退開一點,仔仔細細看眼前人的模樣,然後愛不釋手的將人重新抱住,甚至直接把人抱到了停在身旁的車上。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顧和忍不住眨眨眼睛。
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十分親密的關係,這個世界的崽可沒有不好意思和不敢碰他的概念,喜歡到忍不住了,就像幼崽一樣撲上來蹭一蹭。
隻不過比起從前,如今雙方的位置好像對調過來了。
對方好像把他當成了脆弱的幼崽,每一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上車後,先是摸摸他的頭發,看有沒有被打濕,接著碰碰他的額頭,看是否有不適的狀況。
天氣是有點涼的,但其實沒那麼冷,甚至對方比自己穿還要少。
隻是在注意到自己身上略微單薄的西裝時,顧和還是能夠顯而易見的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的低低氣壓。
前方的餘鬆悶頭開車,大氣不喘,試圖裝瞎且裝死。
然而他解開外套扣子,滿意將人扣在懷中暖的老板,終於將戰火燃燒到他的身上:“餘鬆,怎麼回事?”
駕齡近十年的餘秘書呼吸一滯,尷尬一笑,手上不停,嘴上亂飄:“老板,顧少醒來沒見您,很擔心,身邊也沒有個認識的人,怪害怕的是吧,我就……”
他說了一半就停下了,給人留下無儘的想象空間。
按照一般的經驗,隻要涉及到顧少的事,尤其還有“害怕”這樣的關鍵字眼,老板一般不會再有精力來管自己,餘秘書美滋滋的想。
但他顯然錯估了顧和在謝珩之心中的重要程度,以及隨意離開醫院,有可能傷害到青年的認知,所帶給謝珩之的恐懼感。
儘管理智上知道,餘鬆並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可是隻要想到懷中人有一點點被再次傷害的可能,都讓謝珩之感覺到額角隱隱疼痛起來。
抱著自己的人如今不是一個好的狀態,並且這件事也不是餘秘書的責任。
在心中浮現出這個念頭的一瞬間,顧和已經這麼反應過來,手指用力,揪著人一點衣角,從圈著自己的懷裡探出一個腦袋尖尖。
“阿珩。”他眨眨眼,棕眸看起來好像湖水一樣清亮,然後對人道,“好像有點悶。”
順毛多年,即使是對方毫無某一段記憶的情況下,顧先生也能精準的找到快速轉移對方注意力的方式。
果不其然,溫軟的嗓音剛剛落下,前方的餘秘書就感到身上的壓迫感全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