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顧和才聽沈書千叮嚀萬囑咐, 說清溪穀的竹林特殊,沒事不要觸碰, 沒想到剛到夜晚, 裡麵就出了事。
喧鬨聲響起來的時候, 顧和正輕托著下巴,在昏黃的燈盞下出神。
他的桌上攤著本書, 是沈書送來的,清溪穀的修習術法,與他沒什麼用處,雖拿著,更多的卻是在思考沈珩的事。
以沈珩如今的情況, 他總要去看一看才好, 但怎麼去還沒想到,就聽到門外傳來的巨大呼救聲。
這聲音淒慘蕭瑟,可憐無比,好像其主人經受著什麼難以忍受的痛苦,還不止一道,聽的顧和一怔。
他起身, 推開半遮的門,想要出去看看, 就被匆忙趕來的沈書捏住手臂。
“小師弟,出事了, 不行, 清溪穀不能呆了, 你聽我說,等下師尊會在蜉蝣山開辟出通往凡界的通道,你與其他師兄一道,務必趕快離開。”
沈書的嗓音匆忙,說不出的壓抑,仿佛在交代什麼後事,顧和聽的一怔:“是出什麼事了嗎?”
沈書鎖著眉,無暇回答他,隻拍拍他的肩膀,催促:“竹林被滄瀾宗的人毀了,他估計馬上就能感知到,這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你快走。”
顧和聽他說著,繞是心性平穩淡定,也不由被這發展驚的一怔:“滄瀾宗?他們不是被……”
話未說完,顧和自己先息了音。
沈珩回來後,一劍挑了各個宗門,六大宗門如散沙一般,威望不複存在。
但滄瀾劍宗畢竟是當年第一強大的宗門,即使宗門裡仙尊儘數隕落,剩下的零散弟子實力也不容小覷。
如果他們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想要突破清溪穀的結界,的確不算難事。
果不其然,沈書咬著牙,惱恨道:“這群畜生,原本他們就算毀了清溪穀,竹林也不會有事,畢竟前車之鑒,那位就算不在,也是留下了陣法保護的……”
“這倒是怪我們,想著仙尊居所久無人住,要人打掃,便求了這個差事,沒想到被這幫人鑽了空子,拿滄蒼仙尊留下的仙器,硬生生破壞了結界……”
說到這裡,沈書忍不住輕歎一聲:“這下,隻怕是清溪穀也無法置身事外了,你快去蜉蝣山,有師尊在,多少有些薄麵,他不會趕儘殺絕的。”
“那你呢,要怎麼辦?”對比起他們這些仙尊來,沈書的年紀實在算不上大,甚至比沈珩還要小一些,顧和看著他,嗓音忍不住低柔下來。
沈書不大自在的揉一下臉,不知道為何,麵對著這個一麵之緣的小師弟,他總有種見到男神的錯覺,這讓他總忍不住對人關注一些。
現下他這樣說話,這感覺就更像了,讓他忍不住輕咳一聲,緩聲道:“我……?作為內門弟子,我總要與清溪穀共存亡的。”
“況且,我們全都走了,那不是擺明了告訴他我們在戲耍欺瞞他,到時候隻怕事情會更加糟糕。”
這實在是個很有擔當的小仙君,顧和看著他,幾乎要看到當年瀕危之際,死死擋在自己麵前的少年沈珩,心中不由一軟。
“沒事的。”他溫聲對沈書道,帶著點勸慰,“彆擔心,不會有事的,他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嗯……??”特地趕來搶救師弟的沈師兄被這話帶的思緒微歪,待回過神來,人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事發當場了。
實際上現場的情況並不如想象的那麼不可挽回,因為搶救及時,竹林毀壞的麵積不算太大,人群之所以慌亂,更多的是在顧及它背後的人。
隻是原本翠色的竹樓被濃煙染成焦黑,其中的保存完好的器具也被人暴力毀掉些許,還是給人帶來不小的視覺衝擊感。
顧和把仍在懵逼的沈書放在一旁角落裡,沒讓他加入戰圈,自己往前一些,去看滿場混亂。
居住在清溪穀的,得到消息的小仙君們大約都趕來了,還有一些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與滄瀾宗的弟子對峙著,人數是占據優勢的,但對方大約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祭出了滄蒼仙尊留下的神器,所以輕易也奈何不得。
顧和如今雖然神魂受損,被拘在係統分配的身體裡,但畢竟對方不是仙尊本人,他是有一戰之力的。
這種場麵,總不能讓一眾保護他居所的小仙君們受什麼損傷,那是多不好意思的事。
這麼想,顧和輕揉額角,手下已經劃出道道法陣,不著痕跡的將一眾小仙君們保護起來。
然後他看向同樣被納入保護範圍的竹樓。
當年他初來這個世界,霜跡峰仙尊的身份是係統強製分配給他的,擺脫不得,但比起戾氣叢生的滄瀾,他更喜歡寧和安穩的清溪穀。
恰巧,他與清溪穀的雲霄仙尊一見如故,常常被邀請來論道,因此,這片竹林算是他與沈珩的第二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