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拎著同一個行李包, 蹣跚步行,踩在雪地裡落下一行足跡。
沈清川和冷秋渡的頭發和眉毛都沾上絨雪,鬢也白, 眼睫也盛雪,消融後又聚起來。
沈清川心情很不錯, 笑容也跟著明朗起來,指著雪地上兩道灰黑的影子, 說道, “你看我們像不像兩個步履闌珊的老頭。”
語氣輕巧,仿佛說的兩人真能邁過漫長歲月成為兩個白發蒼蒼如知己的老頭, 冷秋渡斂眸抿唇。
若真要度過幾十年, 那他一定會肝腸寸斷, 早生華發。
因為現在單單是見到關泊雅以妻子的名義, 光明正大地站在沈清川身邊, 他就有種五臟俱焚的痛楚。
現在, 隻不過是虛耗吊著一口氣支撐架子,維持表麵的風平浪靜。
“嗯。”
對於沈清川的絮絮叨叨, 冷秋渡回複一個簡短的音節,對上沈清川明朗的眼眸,他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想若真要離開這人, 做一次斷舍離,就如同抽筋拔骨, 將他整顆心都拽出,捏個粉碎。
隻稍微想想和沈清川切斷關係就如同經曆一次死亡
從報紙上得知沈清川已成親,他早就死過千百回了,就如同此時的剜心之痛。
“秋渡, 等明年開春,我結婚請宴席,你一定要來。”
“日子定在... ...應該可以趕在你出國前,讓你沾一杯喜酒。”
沈清川仔細回想沈母請人合算過他與關泊雅的生辰八字,定下擺酒席的日子,興致勃勃地對冷秋渡說。
“到時候你一定要多喝幾杯。”
“嗯。”
“兩杯... ...不行,作為我最好的朋友,該喝十杯才對。”沈清川說的眉開眼笑,仿佛真的見到了那盛大的婚宴的熱鬨場景。
人聲鼎沸,知己好友奉上祝福。
“... ...等那日我定會喝上一壇子酒。”
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才能忘卻一切。
冷秋渡對上沈清川的視線說道,可他表情冷淡一點也不似貪杯的人。
寒風吹皺了沈清川的眼波,清清淺淺,明亮如水,瞳仁中的亮光無處搖曳,像點亮某人的空歡喜的幻夢。
“那我可得多備幾壇酒。”沈清川笑起來,風雪也似多情,無端地再次劃開某人心頭的漣漪。
冷秋渡壓下心底回湧的波瀾,將目光移向彆處,未敢去看沈清川,冷淡地說道,“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沈清川看向萬泉山莊的方向,愛德華幾人已經站在門簷下朝著他揮揮手,翹起笑意。
兩人加快了腳步,等沈清川達到地點,他的肩上疊了一層薄雪,拍拍肩,將身上的雪抖落,還未抖落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