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凶神惡煞的雇傭兵被撂倒在船長室門口的時候,時七正倚在控製台上擦槍。
他抬眼看了看赫爾手裡滴血的軍刀,把拿著的手帕扔了過去:“噫,趕緊擦擦。”
然後他對著對講說:“孩兒們,都出來放風了。”
大概五分鐘後,可樂和老江帶著兩個工程師也來了船長室。
他們一進門,就看見隊長和副隊長倆人蹲著,正對地上的屍體上下亂摸。
船長室裡滿是血腥氣,孫和安一聞就又要吐,老江眼疾手快把他推了出去,沒讓他看見更血腥的。
時七從倒地的男人口袋裡掏出一塊金表,拿起來看了看,又劃開了男人的袖子,露出了黝黑手臂上刺的螣蛇。
“又是他們,”時七把金表放了回去:“上回胖子碰上的也是他們的人。”
赫爾翻了翻他的背包,除了子彈,食物和水,還有一個通訊器。
可樂接過來看了看,眉毛頓時凝成了蝴蝶結:“他們三天前就收到這裡的坐標了。”
“不止,”時七從文身男外套的內兜裡抽出一張紙:“他們還知道我們是來找能源核的。”
那張有些破爛的紙上寫著十個人的名字,還寫著他們的出發日期以及任務詳情。
“合理懷疑,局裡有人在倒賣消息。”時七把紙條遞給可樂:“把這些都掃一遍發給管理員吧。”
可樂點點頭,自己掏出掃描儀,開始乾活了。
船長室裡的味道實在難以恭維,時七看著可樂麵不改色地跟管理員彙報情況,在心裡感歎剛入職的精神小夥果然能吃苦,這麼大的味兒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樂其實也難受,可是偶像跟隊長都看著呢,老大們都沒說什麼,他怎麼好意思抱怨環境差?
精神小夥被逼的語速奇快,幾分鐘就彙報完畢了,然後趕緊上傳這一路掃描的所有數據。
接著就聽管理員機械地回複道:“運輸隊會在九十分鐘後抵達坐標,等待期間,請務必履行特勤隊的……”
時七等的就是這句話,管理員這句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拎著槍出去了。
最後,可樂和兩個工程師留在了船上,剩下四名隊員兵分兩路,排查周圍隱藏的歐姆。
碼頭地麵鋪的都是幾米厚的鋼筋水泥,不會有危險。
老江和秦艾折回去找到了他們當時棄在路邊的老磁浮,兩個人湊在一起鼓搗了半天,總算是又讓它飄了起來。
他們倆開著老磁浮去掃外圍,時七和赫爾就在港口附近徒步檢查集裝箱。
彆看這一排排金屬箱子堆得錯落有致,人身處其中,四麵八方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箱子,堪比在迷宮裡穿梭。
看到破損變形的集裝箱,時七和赫爾就會打開看看裡麵是腐爛得看不出原樣的貨物,還是有什麼彆的東西在裡麵做了窩。
除了海浪聲,四周靜得很,也使得兩人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他們在成山的集裝箱之間繞著,偶爾還會看見早已風化乾枯的屍骨,身上的衣服基本爛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死者是誰,根本無從分辨。
“隊長,”時七的槍口碰了碰旁邊灰白的集裝箱,聽著清脆的回響,問道:“到底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攔著我去理事區?”
“……不為什麼。”
“你有事情瞞著我。”
走在前麵的赫爾沒有回頭:“……沒有。”
“騙人,”時七繞到他前麵,盯著他的眼睛看:“再說一遍?”
他在前麵擋著,赫爾的步子就停了下來。墨藍的眸子閃了閃,他避開了時七直勾勾的視線,下意識地碰了碰戴著手套的右手手腕:“……沒有。”
時七覺得有點好氣又好笑:“你沒發現自己每次說謊都會……”
“咣啷——!”
重物撞擊在鐵皮上的聲音回蕩在窄窄的走道裡,讓人一時分不清聲音的源頭究竟是哪個方向。
兩人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的時候同時轉身,背靠背,一個抬起槍,一個握緊了軍刀。
“咣啷——!”
又是一聲響,這次時七聽清了,聲音是從左邊傳過來的。
他抬起槍往左邊瞄。
赫爾也正要往聲音響起的地方看,餘光卻瞥見了另一邊的一道影子。
歐姆下撲的速度非常快,他隻來得及把時七推開,自己的胳膊卻來不及躲開,被那獠牙滿滿的大嘴咬了個結實。
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他悶哼了一聲,刺出去的軍刀偏了偏,沒能捅準目標,反而被觸手死纏住了。
隱忍的哼聲讓時七腦子空白了一瞬。
與此同時,發出聲響的那隻歐姆也從集裝箱上開始往下爬。時七回過神來,抬槍點射成功後,轉身瞄準了纏住赫爾的那隻歐姆。
不知道是不是新鮮的血液刺激了它,那隻歐姆死死地咬著赫爾的左臂,同時探出兩隻觸手牢牢卷住了他的腰,向後一扯。
扣下扳機的同時,時七瞳孔倏地因為驚懼而微微放大:“隊長!”
一切發生的太快,餓急眼的歐姆幾乎是直接把那條手臂吞了下去。
肌肉與骨骼撕裂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子彈沒入目標的時間還是晚了一步,赫爾整條左臂被齊肩撕了下來。
怪物被爆頭後軟趴趴地倒了下去,纏在他身上的觸手一鬆,赫爾也跟著倒了。
時七衝過去扶住他,聲音有些變調:“隊長!”
溫熱的血流了他一手,深吸了一口氣,時七按開了對講:“83與717請求醫療支援!秦姐!秦姐!秦艾?!”
他抖著手又按了幾次,不知道是大量的金屬箱子影響了信號還是彆的原因,對講機毫無反應。
“草!”他急得兩眼通紅,脫了外套按在了傷口上,卻立刻被紅色的鮮血浸透:“隊長,你忍忍,我馬上……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