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字臉在甲板上又站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天色全黑,他們嘴裡的‘客戶’也沒有來領取他的貨物。
期間平頭又上來轉悠了兩圈,看樣子是想直接把無人認領的赫爾直接轉手賣了。奈何國字臉看得緊,他隻能悻悻地下船開了輛磁浮車過來。
天一黑,碼頭上的人就少了。
國字臉低頭看了看蜷縮在木箱前的赫爾,躊躇了片刻,掏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
“老大,這批貨基本都出手了……”
既然這是段回憶repy,時七毫無心理負擔地直接湊過去偷聽。
電話那端的男聲有些沙啞:“哦?是有還沒人要的麼?”
國字臉又低頭看了一眼赫爾:“嗯,最貴的那件沒人要。”
對麵沉默了片刻,說道:“那帶回來吧。”
“是,”國字臉明顯鬆了一口氣:“這就回去。”
直到國字臉掛斷電話,徑直穿過時七的身體之後,他才再次意識到這段隻是赫爾的回憶。
時七看向小赫爾的眼神變了變,臥槽,少年好耳力!
堪比幾千年前的那叫啥……順風耳!
不等他驚訝完,國字臉不知道跟赫爾說了什麼,一直不理人的後者終於緩緩抬頭,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成年男人,然後站了起來,跟著他下了船。
他們上了平頭開過來的那輛磁浮車,時七一路跟他們在H市裡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一座教堂前。
時七剛想看看國字臉嘴裡的老大究竟長什麼樣,眼前的場景就又是一黑,強烈的失重感再次裹挾著他向下墜去。
……
時七眨了眨眼,過了許久才適應了周圍的亮光。
他從連接器上坐起來,甩了甩有些暈的腦袋,看向楊芮:“怎麼把我拉出來了?”
楊芮無辜地指了指牆上的時間:“我快下班了。”
時七:“……研究員還有下班時間嗎?”
在他的印象裡,程叔幾乎不眠不休一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宅在研究所裡,很少見彆的研究員出去……
“為什麼沒有?”楊芮瞪大了眼睛:“朝九晚五,周末雙休,還有年假,未來日假……”
時七:……人比人氣死人。
楊芮數完了一長串假期之後,才想起來特勤隊的假期都是跟著任務走的(而且前提是你有命活著回來放假),不好意思地撥了撥耳邊的頭發:“我真的不是故意炫耀的……”
行吧。
時七從連接器上下來,看了一眼依舊閉著眼睛的赫爾,問:“他為什麼還不醒?”
“彆人進你腦子裡溜一圈之後你也需要點時間恢複,”楊芮麻利地收拾好了自己桌上的淩亂,朝時七扔來一張門禁識彆卡:“等你男朋友醒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鎖門,然後把門卡放到木教授辦公室就行。”
時七一愣,耳尖驀地紅了:“誰、誰說他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楊芮‘噢——’了一聲,重複了一遍:“那等你曖昧對象醒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鎖門,然後把門卡放到木教授辦公室就行。”
接著,不等時七再說什麼,她瀟灑地揮揮手,消失在了滑門外。
牆上的表正好走到下午五點整。
時七:……
然後他想起了剛剛親眼所見童叟無欺的順風耳技能,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依舊閉著眼睛的人。
呼……還好他還沒醒,不然多尷尬。
慶幸之餘,時大爺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忽略了心底那一絲絲遺憾,全然沒注意到身邊人的眼睫輕輕地顫了顫。
*
天天泡在楊芮的實驗室裡,十天的假期一晃而過。
第十天下午四點半,時七摘掉脖子後麵的傳感器,幫著楊芮把儀器消毒後收了起來。
“還是看不到更早以前的嗎?”楊芮看著屏幕上的時間線:“不論你如何暗示引導,都看不到更早的了嗎?”
“對,”時七輕輕托起赫爾的頭,也幫他把傳感器取了下來:“最早隻能看到3012年1月10日。”
楊芮把那個日子圈了起來:“這麼多天的反複實驗,我有兩個結論。”
“1,83號特勤員12年1月10日才出生。”
時七:“……”
“2,83號特勤員1月10日之前的記憶被人為抹去了。”楊芮抬手重新把頭發紮好:“而且是抹得乾乾淨淨的那種,結合海馬體參數異常,他之前一定接受過腦部手術。”
“……那還有辦法想起來嗎?”
楊芮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會想出辦法。”
時七剛想道謝,就聽楊芮接著說:“倒是你們倆,明天就又出任務了,得活著回來才能繼續實驗啊……”
“那我們真謝謝您吉言了。”時七微笑:“這次是追回任務,說不定還能早回來。”
兩個人天天往楊芮的實驗室跑,楊芮也隱約察覺到了丟失的那段記憶應該非常重要。本著第一保持作為研究員的職業道德和第二保持樂於助人的美好素養,楊芮對赫爾的情況也越來越上心。
她托付之前36區的同事把近十年來各種各樣的奇葩腦部手術病例全都搜羅了過來,她自己實驗室裡的存儲盤都差點被擠爆了。
楊芮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一定能在1隊這次任務回來之前找出赫爾的大腦究竟經曆過什麼。